就在走神的功夫。“咣当!”碗被摔在地上。
涂绵绵连忙蹲下去捡碗的碎片,动作匆忙之间,锋利的边缘轻易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时间血流如注。她倒吸一口冷气,用水冲掉手上的血迹,忍着细细密密的痛楚,继续收拾,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许久的涂婆婆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忍啊忍的。疼了就叫出来,难受就哭一鼻子,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要这么懂事干嘛?”
“我不疼。”涂绵绵说。
“你不疼,那怎么跟个丧家犬似的灰溜溜回来了。”
她沉默了。
涂婆婆长叹一声,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谢家的小子啊,好好的父母教出来的白眼狼,真不是个东西。”
涂婆婆那么一骂,涂绵绵憋了许久的委屈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就那么蹲在地上擦眼泪,她向来能忍,就连哭的时候也是无声的。然而被扎伤的痛楚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绵长。
涂婆婆表情心疼,微微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再说话。
这一晚大概流尽了涂绵绵所有的眼泪。她想,就这么哭一次,哭完了,第二天就是新的人生,之前被浪费的美好时光以后都要补偿回来。
她要重新开始。
涂绵绵:“……”
面对涂婆婆的日常嘲笑,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劈个叉。
涂绵绵用毛巾敷脸,试图让消失的双眼皮快点儿回来。谢叔谢婶听到消息肯定等会儿就上门了,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惨兮兮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传来咚咚咚的响声,笑呵呵的两口子走进来,还提着几斤肋排肉:“绵绵回来啦,快让我们瞧瞧,好些天没见了!”
涂绵绵试图遮住眼睛,还是被看了个正着。
圆圆胖胖依然能窥出年轻时美貌的谢婶瞪大眼睛,快步走上前:“这孩子,怎么回事,哭了?”
“没有没有,被蚊子咬了。”
“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我家那小子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
涂婆婆忽然插入两人之间的话,冷哼一声:“反正迟早要知道的。瞧你们家小子干的好事,居然把绵绵硬生生辞退了。”
“什么!”
“什么!”
两人面色皆是变了变。俩人早已把涂绵绵当做未来的儿媳妇。涂绵绵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乖巧听话又聪明,书念的好,长得漂亮,又跟谢衿泽走得近,还一直照顾着他。如果不是谢衿泽,这孩子可能现在已经成为大城市的金领了。
他们想着两人互相扶持也不错,现在可好,自家的浑小子居然做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
“你们别想多,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这是两人之间的事情,涂绵绵不想上升到需要长辈来管教。
谢叔气得差点升天,当场咆哮道:“我要找他谈话!孩子他妈,你把他叫回来!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你有高血压先别生气……”
一番吵吵闹闹,总算冷静下来。谢叔是镇上的老师,性子火爆,对待学生严肃苛刻,小孩们见了他就跑,相反,谢婶是个性子温柔的大美人,谁见了她都要软几分。
谢衿泽正在剧组拍戏,他一走上百号人都得等着,耽误不起,有什么事都得等结束拍摄后再说。浇了火气的谢叔还是气得脸都红了,一直摇头说他教子无方。
谢婶眉宇挂着忧愁,细声安抚涂绵绵,并询问接下来的打算。
两人都以为是小情侣闹矛盾,过段时间就好了。谁料涂绵绵出口惊人:“我不走了,我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可、可是我们家那小子……”
“婶婶,你们别误会,我们没交往过,我和他就是朋友,他也有女朋友的。”涂绵绵说的是实话,他们俩的确不存在过任何的亲密关系。
“我的老天哟。”谢婶两眼含泪,“你们好好的,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
“请你们接受现实吧。”涂绵绵鞠躬。
“不不,是我们家的小子做错事丢了人。”两人也低头鞠躬,“我们改天会揪着他上门赔罪。”
在涂绵绵再三劝导下,涂婆婆全程没给好脸色,把他们送出了门,咣地关上。
“要我说,就放着他们去闹。”
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出气,涂绵绵噗地笑了。
“行了行了别笑了,你不知道你这会儿有多丑。”
涂绵绵:“……哦。”
*
这些天,涂绵绵还没想好做点儿什么,每天就跟着涂婆婆干点儿杂活,躺在躺椅上呆。或许她可以找个会计的活儿干,给别人算算账什么的。
谢家两口子自知理亏,三天两头提着东西上门,都被涂婆婆打了回去。
以为送点儿礼就能消解这点儿愧疚,怎么可能。
“绵绵啊。”
“哎。”
睡意朦胧的涂绵绵猛然惊醒,坐直了身体。她揉揉眼睛,问:“怎么了?”
“我们家的老房子租出去了,该到收房租的时候,你去替我催催。”
涂绵绵脑海浮现了那座破房子的模样,估计暴风雨一吹就能塌,本想着等什么时候拆迁了,现在可好,居然租了出去???
“……婆婆,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危房吧。”
“我劝过啊,小伙子就是不听,说什么都要租。”
“房租多少?”
“一月一百。我说八十就够了,还不行,非要砍价砍到一百,小伙子人傻钱多啊。”
涂绵绵:“……”
“看你一天也闲着,过去把房租催了,顺便也是散散心,省得一天总是在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