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童思源点点头。
童毕安愣愣的搬了一会儿砖,还是决定试试插话:“为什么会选这里?周围除了有些干透了的树,没什么别的好东西呀。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唉。”元岁故意重重叹气,“看来你的科学文化知识补习的还不到家呀。”
“什……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周围的树了。”元岁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好想想,为什么这里曾经会长出这么大一片林子?说得更容易理解一点,这种干旱地区,第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是水!”童毕安提高音量回答到。
“没错。”元岁笑眯眯的点头,露出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顾姐之前不也说过了么?这附近虽然看着干旱,但说不定有很丰富的地下水系。可能在早些年,这些地下水的埋深还比较浅,足以养活树木。之后,说不定就是因为地下修建了什么工程,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干旱加剧,河流枯竭或是改道,地面上才变成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的。”
“看样子,你们军校平常的教学内容还真是涉猎广泛啊。”童毕安由衷的感叹到。
“或许是吧,我们还有一门专门教授野外捕猎的课呢,虽然因为船内根本无法开展实践,一直停留在理论的层面。”元岁双手用力,将小坑里面的沙土稍微压实了一些,“所以你还是把悄悄攒着的食物一口气吃光吧,它们除了会增加你的负重,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要是真的不够吃了,就算逮不着兔子之类的,沙地里的冷血动物也是很多的,小心不要吃坏肚子就行。”
“没想到你还真的挺有主意的。”童毕安咧了咧嘴,顺口表扬到,“看你上回在你老大身边时那副小跟屁虫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花瓶。”
“不,和老大比起来,我确实就只是花瓶而已。”元岁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结果连打了一串喷嚏,“说句不好听的,我也是来这里之后才第一次体验到鹤立鸡群的感觉。”
悬挂在地平线上的最后一抹霞光渐渐散尽。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元岁和童思源同时叫了一声。
“有了!”元岁的手腕上缠满了四散的线绳,“我正在顺着这个顶的弧度找门……童先生那里怎么样?”
“只有在这颗树附近,地面上只有细细的沙子,很少有个头大一些的石块儿或者是其他障碍物。”童思源靠着树干缓缓喘气,“应该是被人为清理过的。毕安,你能不能定点定向地把这一片上面的所有沙土都清理开?”
“不太容易,不然我早就不用手挖了。”童毕安的鼻梁黑了一块,大概是用沾了土的手擦了一把,“树密,障碍多,摩擦力就大了,风不好吹起来的。还是等元岁找位置吧。”
“可以,估计我们这边也快了。我联络一下老齐,他们已经在正门那边等了很久消息。”童思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希望我们两头都能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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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之下,柳霞笑着和来换班的女孩儿击了击掌,顺着外墙上凿出来的几处凹陷,离开了这个镇子里最高的屋顶。
她刚刚完成了今天的站岗任务。作为整个镇子里眼力最好的,她大概把自己近年来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匆匆行走在石子路上的熟人们接连冲她挥手,柳霞也尽可能报之以最亲切的笑容。少年少女们三五成群,自帮着把成熟的南瓜搬运进仓库里,就当做是饭后的消食运动。反正,如果永远待在这里,除了完成每天分配的任务,再加上睡觉和一日三餐,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要紧事可做。
想到这里,柳霞的脸渐渐的有些僵硬。年纪越大,她越是不敢肯定,这样的日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现在至少是不用担心自己会沦为某些人“夺回世界”的工具,像是年纪更大一些的老齐和兰芷他们那样,从小便被培养成了优秀的武器。
离开隐匿于城市之下的那片“科研场所”的时候,她不过也才八九岁。那段哥哥姐姐们口中“地狱般的日子”,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停留在想象的层面。柳霞对于那些白大褂仅存的印象,多数只是些不咸不淡的日常相处之类。她还记得里面曾经有位个性相当温和的年轻医生,偶尔会在深夜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食堂里呆,顺便悄悄放走他们这些半夜起床偷零食的小孩子。
更别说镇子里最小的这一批孩子,有些当年还躺在育婴箱里,还是被她用被子裹着带了出来。
这样悠闲的日子一长,他们又会怎么看待哥哥姐姐们描述的“外面”呢?
饥饿感令她回神。柳霞在心底安慰着自己的肚子,冲着小屋门外站岗的少年点点头。
“里面关着的人今天也都还正常么?”她只是例行问一问。
少年的眼眶有一点点泛红,或许是这几天休息的不太好。他别扭地扯起嘴角,眼睛并没有看向柳霞,轻声说到:“你放心吧,今天一切都好。”
“食堂那边已经快要下班了,你晚饭吃过了么?”
“还没呢。万一哥哥说他过会儿就来接我的班,顺便试试能不能再套点有用的话。”
“行,辛苦你啦,我马上去催催他。”柳霞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漆黑的夜空之中,从远方飘来的暗色云朵渐渐吞没了黯淡的月亮。少年活动了一阵自己僵硬的脸部肌肉,又心虚地扯着脖子看了看周围,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长出一口气,抖着手腕掏出了兜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