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晔道:“你且说下去,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思忖一瞬,“且不用管,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苏郁岐道:“嗯。奎治死后,我依约在祁王府门前上演了一出武斗士群殴的好戏。一番豪赌,云湘输了,整个昙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我什么时候会去找云湘要这个赌注,没有人知道。
我去那天,纯属是一时兴起。但去到的时候,祁王伯已经闹开了。也就是说,如果那天我不去,也会有人引我前去。
苏家军要行动的事,是我和苏甲一手策划。苏甲不可能背叛我,可以认定,对方并不知道我会出动苏家军去拿人。
那么,那天生的事,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玄临,你说,如果那天我没有出动苏家军,会生什么事?”
“祁王府所有的武斗士会死于大火之中,而云湘王爷的父亲,祁老王爷也会死在那场大火中。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和云湘王爷之间,就真的会结一道死扣。”
“这么说,苏祁两府,依旧是猎物。最起码,也是猎物之一。”
“或许是吧。”
苏郁岐脸色铁青,眼神却是愈加沉静,“对方一定有一个智囊存在,且很厉害,能根据事情的变化随时调整计划。我的所有计划,未必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但他们却能及时地加以利用并调整对策。
从这点上看,陈王兄怀疑东庆王就不太能成立。”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完全可以有一个厉害同盟替他坐镇。”
苏郁岐道:“你说的不错,确有这种可能。看来,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
次日我上朝,祁王伯就联络一些与我对立的官员上疏弹劾我。祁王伯已经退隐多年,就算还有余威在,但也不可能纠结起那么多的官员站在他那一面做一件毫无胜算的事。
可以假设,有人利用祁王伯,在幕后推动了这一次弹劾行动,甚而包括祁王伯闹自焚,也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
那么,他们要做一件毫无胜算的事,目的又是什么呢?”
皿晔插言道:“弹劾事件一出,你疑心是皇上想要亲政,出手制衡朝臣之间的势力,看行事手法略嫌稚嫩,的确有可能是皇上的作为。”
“现在仍不能排除是皇上暗中联络了群臣。”苏郁岐锁眉深思。
皿晔轻轻一笑:“你说的很对。”
“很可能,就像有人利用了祁王伯一样,也有人在利用皇上。”得出这个结论,苏郁岐的心里一沉,但面上已经波澜不惊,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假设,皇上想要亲政之心是真,联络过群臣也是真,那就是有人利用了皇上这个心理,从中给了一把力推波助澜。但背后之人也晓得我不可能一击便倒,所以,这只是个小动作,目的在于离间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些只是推论,还没有事实依据。
我在朝堂之上反败为胜,达成了我的目的,但也让皇上更忌惮我的势力。由是,君臣关系已经不睦。
至于我的目的是什么,可能对于幕后之人来说并不重要。但我做的这件事,是与天下贵族世家谋皮,这对他们反而有利。唉,玄临,我无意中把自己推到了众矢之的的位置。”
苏郁岐无奈叹了一声。
“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不是都预估到后果了吗?现在觉得后怕?”皿晔语气十分温和,目光里却流露坚毅。
苏郁岐不无心酸地自嘲一笑:“怕?我苏郁岐打还在娘胎里起,脑袋就悬在了裤腰带上,就算是想怕,又哪里容得机会给我怕?”
皿晔轻轻握住了苏郁岐的手,温声道:“你是个聪明又坚强的孩子。”
苏郁岐自嘲一笑,轻吐一口气,继续道:“继续说吧。我疑心是皇上从中做了许多事,杀奎治,联络祁王伯闹事,杀孙学武,如果这些都成立的话,其实也说得过去。事情若就此结束,我几乎就已经认定确实是皇上所为。
可世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可能幕后之人没有想到,我苏郁岐这些年为了手上的权利连命都拼上,却那么轻易地说放下就放下。我与你在谨书楼下谈论要还政于君的事刚刚过去,第二日皇上就出了事。
如果这一切是皇上所为,那么,皇上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事,就太不正常了。”
“由此可见,有人沉不住气了。”皿晔插了一句,“我今日受伤是在孙学武的墓前受的伤。”
苏郁岐一愣,“墓前?孙学武才死了两日,就要下葬?你也不是因为苏甲去找你才受的伤?”
皿晔讥讽一笑,道:“孙家的说法是,未来一月之内都没有可下葬的黄道吉日,只能今天匆匆下葬了。下葬之后再掘人坟墓不厚道,且也麻烦,我只能趁人多制造慌乱,趁机开棺验尸,没想到棺材里的人当场诈尸。”
苏郁岐惊愕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