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位穿黑色西装的女士,手里拎着公文包,长马尾,齐刘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隐藏在方框眼镜后面,不动声色的样子却让黄大东颈后的汗毛有点竖了起来。
“你是?”他客气地问。
“萧晚晴,旭明律师事务所的。”来人单手递过一张名片,眼镜后面的黑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落在他扶着大门的左手上,“您是徐芳然女士的丈夫吧?我是负责她遗嘱的律师,她的不幸我已经听说了,请您节哀。”
黄大东不相信地问:“律师?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她还立了遗嘱。”
萧晚晴推了推镜框,声音压低了一点说:“是啊,女人总有些小秘密的……方便进去说吗?”
黄大东觉得脑子里一阵恍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点头,让开身躯:“请进。”
萧晚晴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走进门厅,随即就被‘欢乐大家庭’的气氛给惊了一下,黄大东的堂弟在楼上探了一头,怪叫着说:“妈!妈!你看,堂哥家这就有女人上门了!我就说堂哥不怕找不到老婆吧。”
“虎子!你给我闭嘴!”黄大东冒火地喊了一声,随即略带歉意地说,“出了事之后,家里比较乱……萧律师请这边走。”
萧晚晴面无表情地跟着他穿过热闹的客厅,目不斜视地走向书房,一点也不在乎打麻将的四个人都停了手,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书房算是整个家里还能维持原状的唯一地方,黄大东搓搓手:“请坐吧,就不招待你喝什么了,咱们长话短说,好不好?我的心情也比较乱,实在不能好好静下心来。”
“没问题,正好我要谈的事也很简单。”萧晚晴在椅子上坐下,双目平视着他问,“黄先生,在告知遗嘱内容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请问徐芳然女士没有其他在世的亲人了吗?”
黄大东眼神里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沉重地摇着头说:“没有了,我和她结婚十年,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还有亲人什么的,芳然说自己是个孤儿。”
“可是孤儿什么的,总也是有父母的,福利院都有记载吧?你们后来也挺有钱的了,就没想点办法去寻找她的生身父母吗?”
黄大东眼神闪烁,含糊地说:“我倒是几次提过,但是芳然不愿意,她说自己的父母缘分比较薄,维持现状就好,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寻亲了。”
“哦,这就好解释了。”萧晚晴意有所指地说,“难怪夫人对亲情上面不大重视,也不愿意维系和你家人的和睦关系吧。”
黄大东下意识地点头:“是啊,她很反感有外人来家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感而。”萧晚晴不带情绪地说,但黄大东却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想怒,听着书房门外的热闹喧哗,又生生忍住了,生硬地说:“遗嘱内容到底是什么?”
“其实徐芳然女士名下也没多少私人财产,这个您应该知道啊。”萧晚晴观察着他的脸色,同时暗暗地加大了仪器的输出频率。
黄大东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当然知道,她一天班都没上过,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衣服都是我给她买的……”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过去的初恋时光,眼神迷糊,声音不知不觉地变得温柔起来:“那个时候她真的很好,很乖,什么都听我的……”
“后来不是了吗?”萧晚晴声音轻柔地诱导着。
“后来……她是个有底线的人,触及到底线的话就不会忍让,我早该知道的……”黄大东喃喃地说。
他忽然身子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给叫醒了一样,用怀疑的目光看了萧晚晴一眼,揉着额头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财产,芳然的私人财产没有多少,这房子有她一半,她开的车是我买的,她不喜欢戴金银珠宝,所以家里除了些保值金条也没别的东西了。”
“不喜欢金银珠宝吗?”萧晚晴看向他尾指上戴的一枚血红色晶体的戒指,“这是夫人的东西吧?”
黄大东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用右手遮住了那枚戒指,“你怎麽知道?”
萧晚晴平静地说:“我是个遗产律师,徐芳然女士把她的财产状况清清楚楚地交代给了我,您手上这枚戒指,是她的私人财产,对吧?”
“啊,是啊。”黄大东尴尬地把手松开,若无其事地向她展示了一下,“我们确定关系的时候她送给我的,算定情信物吧,我一直戴在手上。”
“很漂亮呀,是什么?红宝石吗?”萧晚晴进一步追问。
“不知道。”黄大东粗声粗气地说。
“这不应该吧?您不是南大地质系的高材生吗,怎么会不知道这块漂亮石头是什么?”
黄大东猛地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这和我夫人的遗产有什么关系!萧律师,你正事不做,专门在这些问题上纠缠是什么意思?!”
他愤怒地抬手一指:“我妻子只有我一个亲人,我是她的合法配偶,遗嘱什么内容我根本不在乎,反正她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