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军许久没说话,最后一拍腿起身道:“我回去再斟酌斟酌吧。”
……
转眼到了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本应该是小雨淅沥,河水潺流,春草芽的时节,营造出让人肃然清爽的气氛。然而位于西部坐落在黄土高原的边陲小镇,却是天干物燥,大风狂虐。二十四节气本来以中原为本,南阳县显然要延迟半个节令。到处一片荒芜枯草,跟上了春天的脚步,但冬天的尾巴却迟迟不肯离去。
清明节,又名寒食节。相传,晋公子重耳为逃避迫害流亡国外,流亡途中又累又饿,随身大臣介子推从腿上割肉煮汤给他喝,得知后感动不已。后重耳成了国君,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晋文公,重赏流亡功臣,唯独忘了介子推。很多人劝说介子推去讨赏,但他不为所动,带着老母亲去绵山隐居去了。晋文公得知后,羞愧不已,亲自到绵山请他出山。可绵山地形险恶,找个人谈何容易,于是有人献计用火烧把介子推逼出来。没想到这一烧把介子推给烧死了,晋文公很是伤心。装殓时,从树洞里现一片衣襟,上写道:“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为了纪念他,晋文公下令将这一天定为寒食节。当然,这只是传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无从考证。
寒食,顾名思义,既禁火吃冷食。而清明,不过是个节气,《岁时百问》中有“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早在战国时期,已有祭祀扫墓之风,到了唐代由官方确定下来。至于寒食与清明如何融合在一起,才疏学浅,没去考证。
当然了,清明节不止干这些。一些文人墨客、闲情雅致之人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插柳踏青,寻花问柳,寻找春天的味道。而农村人哪顾得上有此闲心,乘着雨季到来之前赶紧修缮屋舍,准备春耕。而对于北方的乡镇干部来说,清明节是一级战备,爬在别人家坟头看人家鬼哭狼嚎,没办法,谁包的片区出了问题,那可是很严重的责任事件。
清明节前一天,无论是省市,还是县乡,自上而下都在开会安排部署。省里开了视频电话会,市里接着开,然后县里开,乡里开,村里开,村民小组开……强调的内容千篇一律,务必要打好清明节这场攻坚战。
在县护林防火工作会上,县长杨德荣拍着桌子吼叫道:“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期给我掉链子,乡镇负责人立马就地免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并采取倒查机制,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如此强硬的语气让乡镇干部更是拧紧了弦,回到乡政府拍着桌子说同样的话。
石湾乡的山大多是石灰岩,几乎没有成片的林地,护林防火的任务相对轻松。而翻过山的那一边,全部是油松。一旦着了火,基本上很难扑灭。陆一伟没有像杨德荣那样呵斥下属,而是采取了另一种比较人性的怀柔策略,得到广大基层干部的普遍认可。
陆一伟专门从乡财政拿出50万元,机关干部和村干部每值一天班补助100元,一旦生火情,只要上山救火的,见人头每人500元,当场兑现。另外,只要哪个村每生一起火情,立马奖励2万元,一旦出现火情,不仅没有任何奖励,反而要从转移支付款里扣除相应的数目。如此一来,几乎每个村都精神抖擞,誓要拿下这笔钱。
陆一伟如此举措,绝对是一次大胆的创新。一般情况下,都是乡政府和村里要钱花,从来没有过乡政府往村里钱,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深刻其精髓。要知道,村民不管你吹得天花乱坠,他只管眼前利益,拿到钱才是硬道理。
此话一出,参会的人几乎是站起来鼓掌。会议结束后,个个喜上眉梢,纷纷奔走相告。然而,宋勇担心地道:“一伟,你这样做,无疑是给其他乡镇带来了压力,你不怕引来非议?”
陆一伟淡然一笑道:“他们怎么做我不管,只要石湾乡平安无事,这个钱花的值,管他们说什么呢,有本事他们也效仿啊。”
消息很快传到了南阳县最富有的五角镇。党委书记周四海一听,本来已经召开了会议,又连夜组织人马重新开会,效仿石湾乡采取奖励机制。果不其然,村民们个个热情高涨,积极拥护。北河镇得到消息后,党委书记梁道义一咬牙跺脚,也采取同样的办法,但标准有所降低。就连穷得揭不开锅的谷阳乡也取经效仿……没办法,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抓做反面典型,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只要能保住官位就行。
杨德荣已经睡下了,副县长高博文还打来电话汇报了这件事。他听后,没有多说,默许了这一做法。只要着不了火,花这点钱算什么。他尽管很讨厌陆一伟,但在这件事上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能力,年纪轻轻就有此能力和魄力,他怎么没想到呢?佩服过后更多的是憎恨,陆一伟就像酣卧在自己身边的一只幼虎,将来有一天长大了,必然会威胁到自己,刘克成与张志远斗法以失败告终就是铁证,必须要在羽翼未满之前把他除掉!想到此,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蒙头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