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克行早就知道小皇帝不会将好差事安排给他的。
钦州一战如此,交趾一战又是如此。
但折克行认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用心去做,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马匪多为草原人,来去飘忽无踪,难以捉摸。唯有设计埋伏,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是我们有家贼在,如何能伏击得到他们?”折克行也犯了难,恨恨地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薛刚小心翼翼地说道:“监察司那边,可以调用他们的人手么?”
“监察司?哼,想都别想!圣上最为重视监察司,常言监察司是圣上耳目,非持有圣旨,谁都调不动!”
折克行也知道,监察司相当于情报机构,要是给不相干的人调动了,岂不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到底是天子亲军……”薛刚有点赧然,他不是武官出身,自然不明白边军和监察司的关系。从边军里面选出精锐斥候,并入监察司,摇身一变,就能成各国奸细,为大顺提供源源不绝的情报。之所以大顺能每次都料敌在先,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支精锐的情报组织所在。边军原是大头兵,进了监察司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官。
明里,监察司是监察百官;暗里,监察司是监察天下,大小诸事,都有直奏之权。
要知道,这可是五品地方官才有的权力,区区八品监察士,从七品的监察使就能有了,谁不眼红?
别看薛刚是个州牧,但他是个戴罪立功的犯官,官阶已经降为了正七品,根本没有直奏之权。要想上达天听,还得通过直属上司。要是直属上司也没权直奏,还得再经过一道手,甚至两道、三道手。一来二去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官官相护,并非一个时代特定的产物。只要有官场在一日,官官相护都是存在的,因为他们已经结成了利益小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朝廷明旨不能结党营私,可暗地里多少官员凭着同乡、同学、同科结成了利益小团体?
利益小团体外,还有利益大团体。所谓官官相护,不过就是党争的延伸罢了。
任你豪言壮志,进来官场摸爬打滚三五年,你就现郁郁不得志,最终或是随波逐流,或是苦闷在心,反正都回不到以前壮志凌云,意气风的时刻了。
你以为薛刚先前就是一个贪官?
他中进士前,是一个标准的读书人,这个时代的愤青,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但是在河南府当知县只两年,他就开始收礼送礼,巴结上司,曲意逢迎,打点上下,步步亨通,直上青云。要不是陆承启大力整饬官场,说不定薛刚已经进入了京官序列,准备入中枢了。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官场就像一个大染缸,任你一身白,进去后还不是浑身黑?真正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又有几个?
收粮小吏,哦不,是十品官,还会淋尖踢斛,打杀威棒贪取钱银,更别说地方大权在握的官员了。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还不是“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喝穿”?
作为过来人,薛刚是不相信监察司就这么公正廉明的。手上握着这么大的权柄,稍稍转动一下脑子,都能捞到钱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