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魁星楼生的事,整个京城,或者说大半个大齐都知道。
本应躺在煤青山寿皇殿的梓宫内等待明年入土为安的大行皇帝,突然显灵了。
其实大行皇帝不是第一次显灵了,但是之前那几次都是生在煤青山,看到的也都是太监宫女或羽林军。虽然民间也有耳闻,但是毕竟是给压下去了,普通百姓没有亲眼看到,上面又刻意隐瞒,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次却是生在京城的魁星楼,杨锦轩当众杀过人的魁星楼。
为此,民间花众金买消息的人不下少数。
偏偏那天李冠中大惊小怪,被围观的人听到了只言片语,于是这只言片语便用最快速度卖了出去。
天是无限辽阔的,地也是无限辽阔的,比天地更加无限了阔的便是人的想像力。
虽然亲眼看到那道圣诏的只有李冠中和毛元玖,可是京城里猜出圣诏内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五十两一条买来的消息啊,若是只卖给五十个人那太亏了,少说也要卖给一百个人,这一百个人再进行传播,那便数不清了。
身为飞鱼卫指挥使,管着一群密探的李冠中自是清楚个中因由,可是在宫里的这几位却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仍然是个秘密。
但是杨锦程是知道的。
“皇后娘娘,大行皇帝人在何处,您可知晓?”杨锦程问道。
杨皇后先是一怔,接着便茫然地摇头,她不知道,她在宫里哪里也去不得,她怎么会知道!
杨锦程就没有指望她会知道,他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大行皇帝现在就在京城里,只要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传出去,他一定会站出来表明身份。”
杨皇后从小就认识大行皇帝,可谓青梅竹马。
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看上过这位表哥,自己的哥哥杨锦程和弟弟杨锦庭相比,这位富贵凌人的表哥就如同一只窝在金库里的老鼠,永不见天日,放眼望去都是啃不动的金银,而他却只能靠人施舍才能生存。
但是杨皇后没有选择,就如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一样,她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婚事。
或者说,那不是婚事,而是一场权力的交替。
杨皇后的身体又在隐隐作痛,接着是越来越痛,痛彻心扉,她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到身后,那条手臂上早已被她割得伤痕累累。
现在,她就想躲到没人的地方,用刀狠狠地割向自己的皮肉,只有那样才会令她觉得畅快淋漓。
在座之中,毛元玖是亲眼看过那份圣诏的,他叹了口气,道:“那的确是大行皇帝的笔迹,就连那枚御玺也是他平时常用的,随身带在身上。后来我还让人去找过,那枚御玺确实没在宫里,想必是他出宫里带着的。”
老护国公杨锋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他才说道:“锦程说得对,也该到了让陛下登基的时候了。”
虽然得到祖父的支持,但是杨锦程的脸色却越郑重,他道:“祖父,您看此事由谁提出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