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件小事。本来不该在这样的时候打扰您的,但事关舜英,我总是关心则乱,不找您做主,实在寝食难安。”
牟久严货真价实的惊诧了:“舜英怎么了?我听常勇说,他昨晚还跟着孟天师进宫见大王……”
曾姮道:“舜英眼下自是好好的,我要说的是之前他在风栖城中的遭遇。大司马,听说,老五改口叫您祖父了?”
牟久严微一挑眉,似有些不悦,曾姮接着说道:“我知道,如今牟家的事已不与我这外人相干,但,当年大司徒说服我嫁入牟家,曾经说过,牟家规矩大,不是那些乱长幼嫡庶的人家。我与城主和离时,您也曾亲口说过,舜英永远是牟家的嫡孙,孙辈里,除了卓英,没人能排在他前头,我就想问问您,这话现下还算数么?”
牟久严毫不犹豫:“我牟久严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那就好,有您这句话,阿姮就放心了。”曾姮笑着起身,向牟久严欠身行了个礼,续道,“您别怪阿姮无礼,实在是事出有因。您也知道,舜英这次回雁都,是和城主闹翻了回来的,中间还夹着卓英,不知您有没有问过卓英,他为何会掺杂其中?”
“不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么?”
曾姮道:“事情起因确实与薛家姑娘有关。”她把牟舜英去到风栖城怎么为薛景行所救,然后与其性情相投、结为挚友,又是怎么与薛家常来常往,却被胡家姑娘误会,利用牟卓英的儿子,想陷害景悦一家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如今我已将此事查明,证实就是老五给越北出的主意,之后也是老五故意开革了薛景行的母亲,又在其父因此忧愤而死后,将他们一家赶到枕霞山去守霞露泉。他同胡家姑娘一样,以为舜英爱慕薛姑娘,故意把他们藏在山里,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叫一无所知的舜英自己现,回头追查薛姑娘父母死因时,自然会将一切归罪于卓英,如此,他们两个嫡出的兄弟难免一争。”
曾姮说着一叹:“若不是我亲自查的,真难以相信老五这么大的孩子,居然心思如此深沉恶毒。舜英从小在雁都长大,未曾与他有过分毫恩怨,卓英待他也颇有长兄风范,甚至比城主还要周到,他竟都毫不在意……现在想想,若非天鉴出世,打乱他的盘算,只怕舜英和卓英两个,当真毫无察觉,就被他算计到反目成仇了!”
躲在内室的牟俊英听到这里,心内冷笑:说我恶毒,难道你们都是什么好东西?再者,难道牟卓英和牟舜英现在没有反目?哈!
他正嘲笑曾姮,却听得外面有纸张摩擦声响起,接着是曾姮说话:“这是查到的实证。牟家家事如何处置,阿姮一个外人,不多过问,把这些交给您,阿姮也就少了许多心事了。”
牟俊英一瞬间心提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却都没有动静,他一时怀疑,祖父是不是传音在与曾姮交谈,便在此时,曾姮又开口了。
“说起来,老五这个孩子能留在城主府,还是我坚持带他去验了血脉,哪知道他如今反要害舜英,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记得,他生母之父是只狐妖,还是城主亲手击毙的,这孩子进了一次天鉴,可千万别多了什么妖气才好。”
牟俊英生平最恨别人提他那个半妖生母,和他身上有狐妖血脉的事,当下恨不得冲出去用紫金日月钩将曾姮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然而他刚起了心思,一波威压轻轻袭来,牟俊英只觉呼吸困难,顿时什么冲动都没了。
施放威压的牟久严也终于开口:“你多虑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放心,卓英、舜英都是牟家嫡孙,没人敢动他们!”
曾姮便起身告辞,牟久严又道:“阿姮,你从小聪慧明理,知道上下尊卑,薛家那几个孩子我才放心放到你府里,他们固然有用,可也没有用到凌驾于牟家子孙之上,舜英更不能娶这样出身的女子为妻。”
“阿姮明白,您放心。”
牟久严点点头,目送曾姮离去,直到确认她走远了,才说:“出来吧。”
牟俊英快步出去,向牟久严拱手争辩道:“祖父,俊英冤枉……”
牟久严却抬起右手,止住他说:“以后但有第三人在,你都不要叫祖父了,还是叫大司马。”
牟俊英难以置信:“您难道真信曾姮这个女人的话?”
“我这是为你好。大事未成之前,你过于引人注意,有什么好处?”
“那大事成了以后呢?我能光明正大叫您祖父、承继牟家功业吗?”
牟久严大怒:“你哪来的底气这般狂妄?”
牟俊英冷笑一声,愤怒嫉恨战胜畏惧,转头冲了出去。
牟久严没来得及拦他,忙叫人跟上去追,可牟俊英从天鉴出来后,修为突飞猛进,派去的人根本追不上。
牟俊英似乎也没走远,很快就自己回来见牟久严,还丢了个团成一团的血手帕在大司马面前,问他:“大司马,现在我能当众叫您祖父了吗?”
牟久严惊疑不定,运气拨开血手帕,竟赫然看见一只满是鲜血、挂着碧玉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