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正,周清荔穿戴整齐,出了府邸,前往皇宫。
到了大明门,有内监已经在等着,接送他们二人入宫。
紫禁城实在是太大了,周正跟着内监走的很累,倒是周清荔神色如常,穿着一身常服,步履不急不缓。
来到乾清宫抬价前,内监转过身,与周清荔,周正道:“二位大人稍等,我去通传。”
周正父子自然客气一声,恭谨的立着。
或许是因为天色还早,乾清宫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来去。
周清荔脸色黝黑,垂着手而立,面无表情。
周正瞥着他,揣着他的心态。
对于周清荔这种环海沉浮近一辈子的人来说,今日能来到乾清宫是第一次,想必内心有一番感触。
周正倒是从容一些,只是一直在想,天启为什么见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天色渐大亮,宫里才出来一个内监,看着周清荔道:“周大人,皇上要见你,周御史,还请等一等。”
周正一怔,只见周老爹,单独见?这是玩的哪一出?
周清荔脸色如常,抬着手道:“是。”
说完,他也没有与周正嘱咐什么,跟着内监走入乾清宫。
周正看着他们的背影,越不解,站在宫外,静静的等着。
宫外空无一人,连声音都很少,周正独零零的站在台阶下,显得颇为孤单。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周清荔面带笑容的在内监陪同下出来,他看着周正道:“为父先回去了。”
周正眨了下眼,周老爹没有什么暗示,说了一句就错过他,向着外面走去。
今天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啊。
等周清荔走了,内监这才与周正道:“周御史,请跟我来。”
周正答应着,却现内监没有带他去乾清宫,而是一直向里面走。
好一阵子,周正跟着内监来到了御花园,看到一个穿着明黄服饰的男子背着他,正在看假山流水。
周正是终于见到正主,上前两步,抬手行礼道:“臣周征云参见陛下。”
天启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周卿来了,免礼吧。”
周正起身看着天启,现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紫。
“咳咳……”
忽然间,天启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停不下来,极其痛苦,弯着腰,一只手扶着石头,身体剧烈的抖动。
内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急声道:“万岁爷,要传太医吗?”
天启极力的控制,摆了摆手,好一阵子,他才止住,站起来,用手巾擦了擦嘴,转过头向周正道:“刚才与周爱卿谈了一会儿,周爱卿品性高尚,能力出众,朝廷埋没人才了。”
周正知道天启说的是周老爹,抬手道:“陛下抬爱。”
天启脸色越苍白,双眼有疲惫之色,但还有种高兴的神采,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脸上落寞一闪而过,沉默片刻,道:“是个好父亲。”
周正听着天启的话是一愣,旋即想到他的身世,没有接话。
天启的出身与他的父亲光宗很相似,光宗,也就是泰昌皇帝,是万历皇帝偶尔临幸一个宫女所出的皇长子,万历皇帝极其不愿承认。
万历皇帝厌恶光宗,喜欢郑贵妃所出的福王,为了立福王为太子,甚至不惜动摇国本,与朝臣动了历时十五年的‘国本之争’。
那时候的光宗地位十分危险,即便最终万历失败,光宗在继位不足五个月后,还是因为‘红丸案’暴毙而亡。
而天启也不得光宗喜欢,不管是在潜邸还在宫里,生活都极其被苛待,幸亏身边人的多番庇护,这才能长大。
天启没有受到正常的皇长子待遇,不管是吃穿住行,还是应有的尊重,甚至于光宗临死前,他都没见过光宗几次。
若非光宗突然暴毙,朝廷内外怕是没人注意这么一位皇长子。
天启坐在石头上,偶尔还会咳嗽一下,他脸上带笑,看着周正道:“你也是个孝子,难得。”
周正看得出天启很疲惫,那手巾隐约带着血丝,心头微震,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后世都传闻天启是落水后得了病根,又乱服药而死,但周正知道,那未必是真的。
天启笑了一下,道:“嗯,本来还想与你多聊聊的,今天看来是不行了。”
周正不懂医术,但从面上看,天启的病绝对不是感冒咳嗽那么简单,想了又想,还是道:“陛下,天下各种骗子横行,尤其说什么仙丹仙露,无不是虎狼之药,与性命有大碍,陛下还请多听太医之言,莫要轻信神棍等谄媚之言。”
天启听得出周正的关心之言,脸上笑容多了几分,道:“嗯,朕知道了。”
周正不知道天启是否真的听进去,垂手不语。
天启看着周正,笑容里有欣赏之色,刚要说话,脸上陡然樱红,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