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督师大人是出自书香清贵之家,考过举人的人,怎么这个棋力,还不如十几岁的孩童?
他父亲是曾经高中进士,更是位列户部侍郎,按理说,家教不应该如此才对?
范文臣下了几手,大概也估摸出来了,笑着道:“周大人,今天不会只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周正落了一子,道:“黄台吉那厮就要跑了,我琢磨着,右屯以北应该建一座大城,距离沈阳不远不近,作为他日平辽的后方根基以及跳板,范先生觉得哪里合适?”
范文臣悠悠的拿起身旁的茶杯,道:“周大人觉得,我会告诉你?”
周正也直起腰,看着范文臣,感慨的道:“要是范先生的先祖,范文正公能有先生这般心胸,早早投降敌帮,那就没有宋朝什么事了……范先生,也为这样的先祖感到羞愧吧?”
范文臣表情一僵,旋即笑容更多,道:“此一时彼一时,周大人就是为了来呈口舌之快的?”
周正轻轻摇头,道:“没皮没脸,这人一旦失去了底线,名节啊,操守啊,都是浮云了……范先生,你觉得哪里的海,风水比较好?”
方一藻听着,神情冷漠的盯着范文臣,道:“海上还要什么风水!大人,我看就直接剁了喂狗,只怕狗还嫌脏,不肯吃!”
范文臣看着周正片刻,慢慢放下茶杯,道:“周大人何必总是拿着生死要挟?范某岂是怕死之人?”
周正眉头一挑,转向方一藻笑着道:“方大人,听到没有,咱们这位范先生可是有骨气的人。”
方一藻早就对范文臣动了杀机,冷笑道:“堂堂天朝子民,给蛮夷屈膝下跪做奴才的东西,谈什么骨气!”
范文臣唾面自干,毫不在意。
周正唔了一声,道:“我差点忘记了,咱们范先生是建虏的大员,文臣之,肯定知道很多秘密。方大人,你可知道怎么用刑逼供?”
范文臣脸色顿时微变,双眼惊恐。
这些落在方一藻眼里,方一藻站起来,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虽然不懂,但有的是懂的人,下官保证让他什么都吐的干干净净!”
范文臣脸色僵硬,看着周正,极力掩饰惊慌的道:“周大人,你我都是读书人,莫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我留吗?”
范文臣一介书生,哪里抗得过大刑,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周正拿起棋子,道:“你的体面在建虏,在我大明你还有什么体面?方巡抚,让人带出去吧。我要建虏的所有情况,包括人口,粮食,田亩,兵力以及与蒙古的关系等等,事无巨细,本官都要!”
范文臣紧要牙关,脸角不断抽搐,鼻子不停的冒出急促的白气。
方一藻可不管范文臣如何愤怒与惊惧,直接让人将范文臣拖了出去,准备严刑逼供。
周正从榻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道:“告诉杨国柱,盯紧建虏,直到确定建虏撤走再回来。传信给李惟鸾,要他准备好,本官要在大凌河以北,再建一个锦州城!”
方一藻刚要应声,楚金从外面进来,道:“大人,山海关那边传信,天使已经到了山海关,大概是传旨要求大人出兵平辽的。”
方一藻皱眉,辽东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平辽,不由得转头看向周正。
周正望着南方,一笑道:“等天使来了,我们照常接旨。不过,出兵平辽,需要大量的钱粮,方巡抚,你我联合上奏,请朝廷拨付今年拖欠的辽饷以及明年的,外加平辽饷银,总数,一百五十万两吧。”
方一藻听着,笑着道:“大人高明!”
明朝西北一战,透支了三年以上的国库,想再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那只能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