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玄家请帖上落款的日子,如期而至。
元晞对此行很是重视,斟酌了一番之后,不仅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弟子,包括秦四哥和黄鼠,也在其列。
刘子川收到了单独的请柬,虽然他已经不算是刘家的人了,但他仍然是名震一方的风水大师,在风水界中名气很大,玄家这次广邀同道,不可能不给刘子川请帖。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小院儿上的时候,元晞便早早起来了。
她在元晞里面做了一系列的晨练——打拳、站桩、练气。
等到出了一身汗,才算是结束了晨练,清水澡冲去一身的汗水和疲倦,整个人顿时精神奕奕,也一扫身子的沉重疲倦。
她要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今天的这场恶战。
到饭厅的时候,两个徒弟都已经坐在这里了。因为方妈方爸陪着方易去申城了,所以早饭是席景鹤做的。元石在厨房忙活着打下手,灵靖虽然仍旧寡言少语,但这会儿也乖巧地帮着摆碗和筷子。
元石和灵靖看到元晞来了,齐齐喊了一声“师父”。
元石显然对今天之行很期待:“秦叔呢?黄叔呢?什么时候过来?”
元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会儿吧,不过现在还早,不急。”
“那我给他们也摆上碗筷?”
“摆吧。”
元石哎了一声,又叫灵靖去厨房抱了两副碗筷过来。
灵靖的身子有些弱,大概是小时候疏于照顾落下的身体底子,毕竟在灵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常年病重,身边也就只有一个老仆,整日不仅要照顾他父亲还要照顾他,多少还是会有些疏漏。
但是这些日子来,元晞没有急着让他开始看各种风水典籍,反而让他从练武开始,因为是最基础的东西,整天带着灵靖的反而是元石。
元石在这方面是很认真的,真心把灵靖当成师弟之后,就开始待他百般的好,完全当亲弟弟似的。
灵靖在元家这短暂的时间中,过得很好,而且已经开始有了改变,从一开始一言不,到如今偶尔也会蹦出两个字眼,证明他不是哑巴。
这会儿跑了一会儿,小脸儿已经红扑扑的,粉雕玉琢的孩子,脖子上还挂着方妈送给他的长命锁,认真做事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爱。
几人还没开始吃饭,秦四哥和黄鼠就提前来了。
两人都提前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西装。
黄鼠还算是自在,但是秦四哥却很是别扭,坐在椅子上也不安分,总是在扭动身子。
元晞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客厅里面放了两套衣服,你们俩换上那衣服吧。”
那正是两套玄色的深衣,衣袖和领口处都有着精致的云纹,衣角还有一个隐约的元家家徽图案。
若是换做以前,秦四哥和黄鼠的身份就是元家的家将,这样的衣服也算是标配了。
虽然古服换上之后仍然别扭,但对于秦四哥来说,却比刚才那束手束脚的西装好多了,他穿上这套深衣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高壮威猛,气势汹汹,精气神儿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元晞招呼他们坐下来吃饭。
两人抱着碗才刚刚开吃,就又有人敲门了。
“还有谁来吗?”元晞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拜访。
秦四哥和黄鼠两人也摇头。
秦四哥跑去开了门,跑回来之后告诉元晞:“他们说他们是玄家派来接姑娘您的。”
元晞挑挑眉:“让他们等会儿吧,我们还没吃完饭。”
秦四哥用这个话去回复了对方,派来的几辆车的司机,纷纷表示不着急,一脸的和气,看不出丝毫当今风水界第一世家,南寒北玄的玄家傲慢。
秦四哥看他们都这样说了,也懒得让他们进来喝口热茶什么的,他这人就是直性子,对方客气,他也就不客气了,留下一群人站在冷风中面面相觑。
“这元家如今的架子拿捏得未免太过了吧,二爷……”
那中年人回头瞪了说话那人一眼:“今天我就是跟你们一样的司机,再叫一声二爷,在元家的人面前露了我的身份,就回去刑堂受罚!”
那人立马低眉敛目:“知道了二爷……只是,元家这态度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真当我们是车夫来迎接他们的?”
虽然知道元家是曾经的玄家之主,但是现在玄家的人,大部分不把元家当回事,并且许多人都抱着“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元家再是曾经遨游九天的真龙,如今也不过是泥泞中的小虫罢了。
可是玄家二爷,玄劲却不这么想。
玄家如今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光鲜,事实上内部有很多问题,如果一朝爆,那么玄家的局面一定会比元家更加不堪。
更何况,他今天并不是以玄家二爷身份来的,他现在只是一众迎接玄家贵客上玄家的人之一,等一等又何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饶是玄劲,都认为这肯定是元家故意的,就是想要给自己这些人脸色看看,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
可元晞哪里知道外面等的一众人中,居然还有堂堂玄家二爷?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洗漱之后,以沉香熏衣,一身白羽鹤氅,翩翩而出。
玄劲的目光,随着元晞从门口走出来的瞬间,便准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出尘仙气,飘飘若仙,眼睛澄澈干净,不参杂任何杂质,不似这红尘中人。
玄劲立马将刚才脑中的所有揣测一扫而空。
在看到元家家主这个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猜测的,什么元家有意晾着玄家前来的人,就是为了给玄家一点脸色看看之类的,都只是无稽之谈。
这些想法和揣测,落在那样一个气度的人身上,就是一个笑话。
人家并非是让玄家的人刻意在等,她只是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打乱自己的节奏,慢悠悠做完自己所有的事情,完成得一丝不苟——这若是在古时候,便是那贵族气度。
在她看来,旁人的等待不是必须,却是理所应当。
“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玄家二爷玄劲,在内心出这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