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曹cāo似乎心神有些慌乱,说罢不等孙乾答话,一起身子,便转入后堂。孙乾亦不敢造次,告退而去,暂居馆舍。
夜里,在曹cāo书房内,曹cāo面sè多有忧虑,身旁仅有荀彧一人。若说郭嘉是曹cāo身边张良,那么荀彧便是曹cāo的萧何。曹cāo每逢心烦意乱,难以抉择之时,最先想到的定是荀彧。
“诶。奉孝在河间治病亦有数月,不知他病情如何,可否痊愈。眼下时势不稳,少他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我实在颇感乏力呐。”
“既是如此,丞相何不派人前往河间,召回贞侯?”
“只怕未有那般轻易。眼下西北人心惶惶,若我此时召回奉孝。那戏志才必以为我有攻取西北之心,到时若是他痛下死手加害奉孝,悔不及也!”
荀彧听言,心里明白曹cāo为何对出兵西北之事,一直犹豫不决,看来郭嘉的安危占有不少分量。
荀彧脸sè微微一变,带着几分愁绪而道。
“听闻贞侯在河间,虽得西北之人厚待,但平rì却受重兵看管。我等曾多派细作前去河间,皆被西北之人所擒。若想救出贞侯,只怕非是易事。”
在曹cāo麾下谋臣内,又以荀彧最善。若是此时是其他谋臣在此,大多会劝曹cāo以大局为重,放弃郭嘉。
曹cāo细目微微眯起,忽然问出一个令荀彧心惊胆跳的问题。
“依文若所见。奉孝与西北之地,两者应何为重?!”
荀彧脑念电转,脸sè连连变化,沉吟一阵后,一咬牙拱手答道。
“那诸葛亮设计虽好,但文不凡在西北名望甚高,军民皆愿为其牺牲,不似那袁本初,人心背离。若丞相yù攻西北必然困难重重。更何况,近闻刘备在新野,每rì教演士卒,必为后患。此番诸葛亮出计使丞相出兵西北,暗里定yù求得时间,积蓄大势。丞相应当早图。以彧之见,丞相不妨斩了孙乾,送予西北,再说予诸葛亮之计。那戏志才感丞相浩恩,定然将贞侯送回。”
曹cāo眉头甚是不喜地望向荀彧说道。
“文若,答非所问。”
荀彧听言,不敢与曹cāo目光相视,低头立于一侧。曹cāo大口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缓缓离开书房。若是未有孙乾今rì之言,曹cāo或许会依从荀彧之计。但若是曹cāo此时,当真眼看西北大乱,大好时机,却不敢出兵征伐,定被天下人耻笑他曹孟德惧怕文不凡。就连文不凡危在旦夕,亦不敢动一兵一卒。
但是对于曹cāo来说,郭嘉价值之重,丝毫不损sè于西北之地。若是要征伐西北,而失了郭嘉,这代价之高,实在令曹cāo无法接受!
就在曹cāo踌躇之间,天下大局,即将会因曹cāo一个抉择,而再生大变。
与此同时,在河内郡乐城,在郭嘉的宅院内。
郭嘉与戏隆相对而坐,郭嘉此时的脸sè红润,在华佗和张机联手之下,他的顽疾已经痊愈。郭嘉正yù斟酒,戏隆却抬手阻道。
“师弟大病刚愈,不可贪杯。”
“呵呵。师兄不必担忧。与我来说,无酒才是人生最痛。这一年,我少了这杯中物,几乎rìrì都是痛不yù生。眼下我大病痊愈,师兄就别再折磨师弟了。”
郭嘉说罢,便是把酒壶一倒,将杯中装满。戏隆皱了皱眉头,不过亦无再阻止。郭嘉饮尽一杯,痛快地长舒了一口气后,带着一抹轻笑而道。
“郭某虽在这弹丸之地,难知天下之事。但依据这数rì内,河内连连增兵。看来,西北在提防我家主公啊!郭某离开洛阳之前,曾献计进谏丞相,先行南下。难道,此时天下出了什么变故?不知师兄可否告之与我?”
戏隆眼sè一变,直视着郭嘉,郭嘉脸sè坦然,笑容可掬。不过随着戏隆话音一出,郭嘉脸上的笑容顿消而去,换之的是无比凝重之sè。
“军侯xìng命有危!”
戏隆声音虽是不大,但听在郭嘉耳里,只觉正个灵魂都被激荡。郭嘉脸sè深沉、凝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
戏隆为郭嘉再斟一杯酒,然后缓缓起身,带着几分冷酷而道。
“时下河东正需我稳定大局,我不可久留于此。师弟,若是曹丞相不仁不义,要趁此时攻打西北。到时,师弟命运如何,已不是我一人可决定也。师弟,我可让你修书一封,传回洛阳。但愿你可阻止曹丞相,以免西北大祸。”
戏隆说毕,便往门外走去。郭嘉一时未有丝毫反应,呆立而坐。不久,两个兵士便奉上文房四宝。但郭嘉却仍旧未有反应,如同一桩木头般,一动不动,久久未有抬手执笔。
数rì后,西北忽然派来使来见,言所带书信,乃贞侯郭嘉亲笔之书。曹cāo脸sè一紧,堂下一众文武亦是连连变sè。待西北来使走进,奉上书信。曹cāo拆开观之,看见的却无只字言语。一阵后,曹cāo哈哈大笑,起身转入后堂。荀彧和贾诩对视一眼,跟随而入。
待两人走近,正见曹cāo屹立一处,双目紧闭,脸上神sè复杂。荀彧、贾诩不敢打扰,在一旁等候。
少时,曹cāo微微睁眼,似乎已明白荀彧、贾诩两人的来意,轻声说道。
“奉孝之书,只字未有。他所示之意,是叫我随心而定,不必顾虑他之生死。奉孝未有负我,一生呕心沥血竭力相助。我岂能负他!”
“可是丞相!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如此大好时机,若不!!!!”
贾诩听言,脸sè剧变,即刻出言相劝。哪知他话未说尽,便听得曹cāo一声暴喝,怒声喝道。
“我意已决!!!休得再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