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连忙点头,“不过分,不过分!”他咬牙切齿,怒冲冲道:“这样的货就该杀,该诛灭九族,一个不剩!他们背叛大明,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这家伙越骂越生气,顿足捶胸,指天骂地,柳淳脸上含笑,看着他的表演。
“宁王殿下,你可是张家的女婿,这九族之中,不免有你的至亲骨肉啊!”
一句话,朱权直接跪了。
他真想说老婆算什么,杀了再娶一个,就算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还年轻,也能生。可问题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辅国公,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大明的宗室亲王,还戍守过大明。我对天誓,我绝没有跟这帮东西有什么勾结……至少我没有泄露军情,更没有帮着鞑子。辅国公明鉴,明鉴啊!”
朱权跪在地上,嘭嘭磕头,没一会儿脑门磕得血肉模糊,晕头转向。
朱高燧在一旁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早就说了吧,落到师父手里,就没有好下场,朱权就是咎由自取,就是活该!
柳淳俯视着朱权,一个亲王向国公磕头求情,还真是讽刺啊!更讽刺的是柳淳根本懒得听了。
“来人,把宁王请到后面,和张家人关押在后院。对了,再把张春叫来。”
张春是朱权岳父张泰的堂兄,老头都七十多了,满头白,面色红润,一颗牙齿都没掉,身体好得不得了。
当年借着宁王成婚,张春还得了三品冠带,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是凭着跟朱权的关系,混的是风生水起,这些年张家的财富迅速积累,已经到了相当可怕的程度。
晋商在北平的会馆,就是张家出钱修建的,他俨然是北方晋商的领袖。
只是此刻张春却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匍匐在柳淳的面前,浑身的肉不停颤抖。
“把这东西给他。”
那张没写完的纸,又送到了张春面前。
这家伙看到自己写的东西,竟然像见鬼了似的,不停向后挪,拼命摆手。
柳淳哼了一声,“把笔给他,让他写完!”
当锦衣卫把笔递给他的时候,这家伙突然一跃而起,紧跟着又跪在了地上,咚咚磕头。
“饶命,饶命啊!我,我没有给鞑子写信,没有!天可怜见,我是冤枉的!”
“闭嘴!”
锦衣卫毫不客气,抡起巴掌,左右开弓,两个巴掌下去,就把牙齿都给抽下来了。张春的老脸就跟气球似的,快速膨胀起来。
“让他写,写完了,立刻送出去。”
朱高燧很不理解,“师父,你这是打算给阿鲁台送信啊?”
柳淳笑着点头,“怎么,你想治我出卖军情的罪?”
朱高燧慌忙摆手,陪笑道:“师父啊,弟子哪敢啊!我现在就是有点心疼阿鲁台,都这时候了,没准父皇都跟他打起来了,您老还要骗他啊?”
柳淳哑然,“这就是为师的优点,善始善终,务必要把欺骗做到最后一刻。”
朱高燧算是彻底服气了,这小子跳过来,逼着张春往下写。
张春现在手也哆嗦了,眼睛也迷离了,哪里写得下去。
朱高燧可不客气,掏出一把匕,拿着张春的脑门当磨刀石,蹭了一遍又一遍!活脱土匪附体。
“老东西,你要是不写,就是不愿意欺骗鞑子,说穿了,你还是同情鞑子,这样本王可不能放过你!”
张春一把年纪,算是绝望了,按照朱高燧的要求,将这最后一封密信写完。上面赫然写着,朱棣刚刚抵达北平,最少要十日之后,才能奔赴东胜。
这封信被张家人通过秘密渠道送了出去。
有趣的是,凡是经手这封信的,一个没跑了,全都被拿下。
柳淳拿下了张家,就等于抓到了一切的源头,剩下就是顺藤摸瓜,看看能有多少收获了。
张家为代表的晋商系统,北平的官吏士绅,当地锦衣卫,卫所的将领……柳淳开始果断清理,缇骑四出,到处捉拿。
没有几天的功夫,监狱都爆满了。
柳淳在处理这些人的时候,也渐渐现了问题所在。
自从朱元璋开始,整个九边,就是帝国的垃圾堆。
那些战败的俘虏,被老朱配戍边,犯了罪的官吏,被赶了过来,地方的豪强也被老朱弄了过来。
这帮人到了人烟稀少的边疆之后,就屯垦戍边,抵御北元。
其实从历代以来,都是这样,为国戍边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相反,是作为一种惩罚的存在。
失意的,落寞的,获罪的,充军配的,全都被赶到了边疆。
因此这帮人对朝廷没有什么好看法,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逃跑,在洪武朝,军户流失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有的卫所空额甚至能超过一半。
逃跑的人之中,多数进入内地,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跑去给鞑子当奴才。或许在他们看来,大明朝不让他们为所欲为,还不如大元朝好呢!
有了这帮人彼此联系,再加上朱元璋对北元的经济封锁,使得走私有利可图。
因此就在洪武朝末期,一些商人跟鞑子建立起了经济联系,大肆走私获利。
靖难之后,朱棣入主应天,北方空虚,这几年又让走私生意达到了一个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