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朱学名回公安局那天,对于那个小区那栋楼的居民来说,简直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旷世奇景一样,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印象中已经瘫痪多年的年轻人,被警察一左一右的拉着手臂,从楼里面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么久都不能走路的人该有的模样。
有一个老太太因为太过于吃惊,哎哟一声喊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嘴里面的假牙都给甩了出去,那现场就别提多热闹了。
装瘫痪的事情被拆穿之后,朱学名表现得比其他人预期的要淡定很多,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虽然白白受了一次罪,但是杀人偿命,他也认了,最起码他母亲半辈子都活在恐惧当中,他最后也算是替母亲出了一口恶气。
这个案子了结了之后,所有人都感觉格外的唏嘘,毕竟朱学名的遭遇是令人同情的,朱信厚多年来对妻儿的家庭暴力也令人不齿,只不过对于朱学名的选择,却也很难让人感到理解。
“归根结底还是懦弱,”罗威事后感慨道,“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其实从体力上来讲,比起一个中年男性未必处于劣势,假如他们母子俩不是一忍再忍,谁都害怕的不敢真的横下心去反抗,干脆离开朱信厚,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了。
毕竟咱们调查来调查去,你们没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么?朱信厚对妻子和儿子下得去手,面对并不是很蛮横的同事工友也可以耍无赖,但是他的小舅子陈和,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脾气上来了就犯浑,不管不顾根本不去计较后果,朱信厚可从来不敢跟陈和正面冲突呢!
要是朱学名早一点拿出勇气来,如果他母亲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跟朱信厚离婚之后,母子两个一起生活,现在应该都能活得挺好的。只可惜朱学名的勇气完全是在自己母亲死后,才因为愧疚感而被激出来的!”
“是啊,所以有一些可以及时止损的事情,就应该尽快处理尽快解决,而不是非要忍耐退让,到了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时候,逼急了做出什么傻事,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夏青也叹气,朱学名毕竟才只有二十多岁,本来这一辈子还很长,还有无数种生活的可能性,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全完了。
这个案子最终落幕,因为大胆的设想和机智的戳穿,参与案件调查的人都受到了上级的表扬,其中着重表扬的当然是纪渊和夏青,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推测出了朱学名的作案方式,也不会有后面如此顺利的收网,他们两个人得到了表扬,其他人也是心服口服,没有任何的异议。
但是队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得到表扬的人,其他人的态度可就不尽相同了。
沈文栋也在这一次的行动总结当中受到了着重表扬,原因是他在陪护朱学名的过程当中,不仅付出了很多的辛苦和耐心,稳定住了朱学名的情绪,还细心观察,现了一些朱学名伪装瘫痪的迹象,为其他人提供了帮助。
对于这样的表扬,大部分没有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去直接面对朱学名的同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所以对此态度淡然。
而另外也有几个不太淡定的人,其中就包括了罗威在内。
“这简直是在搞笑吧?!他通过什么观察的?又怎么给其他人提供帮助了?!”罗威私底下满腹牢骚的对齐天华还有夏青他们抱怨,“多少次该他在医院守着朱学名的时候,都是护工自己盯着的,他一会儿头疼,一会儿有事的!有什么事啊?说得出来名目的,也就是那次给小夏做蛋糕,结果还那么小!”
夏青哭笑不得的瞪一眼罗威:“你完全可以不用提哪件事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人一直到最后一次碰头会之前,还什么都没有跟咱们透露过,所以到底是他明明现了什么,但是藏着掖着不说,还是投机取巧,这性质还是有点区别的,不过可以绝对肯定的是,他抠门儿啊!蛋糕那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据,怎么能不提呢!”罗威梗着脖子,说的有理有据的。
夏青只好放弃讨论,她最希望的其实就是大家能够把蛋糕那件事给逐渐淡忘掉,这样一来自己就也可以顺利离开八卦舞台,继续低调过日子了。
其实最近这一段时间,她日子过的还算是挺安稳的。朱学名案子结束之后,沈文栋就被借调出去了,他不在局里面的这段时间,随着之前蛋糕事件的逐渐沉淀,前阵子对夏青态度阴晴不定的那两三个“沈文栋奶茶供给小组”成员就也慢慢的释怀了,见到夏青终于又能半真半假的挂起微笑打个招呼。
不过夏青这那两三个女同事可是抱定了保持距离的心,她知道很多种感情都存在着排他性,但是在夏青的认知里,想要抓牢一个目标,就应该把努力方向都放在这个目标本身,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则泰然自处,而不是给自己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假想敌,成天想着排除异己之后将心意的对象纳入囊中。
如果对方的心里没有你,那天底下随便什么花花草草猫猫狗狗,都可以变成你的“异己”,难道真的要为了一段单方面的感情就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那可实在是太傻了,夏青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愿意当这种“假想敌”。
结束了朱学名的案子之后,纪渊请了两天休假,不过这一次他休假的缘由没有瞒着夏青,而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
“郑义的父母搬家之后,家里面还有一些收尾的活儿需要有人帮忙,之前咱们手头有案子,没有时间,他们就把那些事情留下来等着我,现在有时间了,我去帮他们处理一下。”他对夏青说,“这两天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