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看了看她,又问:“你比较同情孙禾的遭遇?”
“是,我挺同情他的。”胡梅没有想到纪渊会突然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不过她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为难,回答起来还是比较坦荡的,“我觉得那小伙子其实也不容易,毕竟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至于背地里说了那些话,有错固然有错,但是如果不是被景永丰给‘一不小心’出来,又有什么影响呢?
我觉得咱们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比如说特别累,比如说压力大心情不好,又或者是太兴奋了,有点得意忘形的时候,难免会说出一些傻话来,有可能会显得太消极或者有些过激,但有多少人真的会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给付诸实践呢?我以前有过一个同事,一不开心就说等离职之前要走老板一顿,结果呢?根本就没有那么做过,就只是说说而已。”
一边说,胡梅还一边将眼神扫向夏青和纪渊,想要看看他们的态度是不是对自己这种说法表示赞同,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她有些急了。
“其实难道每一个人,都能够保证干一行爱一行么?不对,我这么问也有些不太准确,我换一种说法,难道每一个人都敢保证,自己喜欢自己工作涉及到的所有一切么?就比如说你们,你们当警察的,可能真的喜欢当警察,但是你们工作当中需要接触到的每一个人么?”
胡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再拿自己举个例子好了,我自己是做幼儿教育的,我也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我真的不敢吹牛,说我爱每一个我教过的孩子。我也知道,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其实应该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做人还是坦率一点比较好,所以我今天想跟你们说说心里话。
我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小孩儿的人,所以除了自己的孩子之外,对其他人的孩子就是那种不讨厌但是也喜欢不起来的状态。我对他们尽职尽责,那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他们,而是因为我的职业操守要求我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而对那些小孩子友善和气有耐心,这都是我工作里面必须具备的。
所以我觉得孙禾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这个所以丢了工作,也算是活该了,归根结底他也是被景永丰给算计了,怎么说也是个受害者,尤其是他犯错就被‘配’了,景永丰明明错的更离谱,就因为能赚钱,全体人员替他打掩护,所以我对孙禾的遭遇还是挺同情的。”
“那么景永丰还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可能跟他出事有关系的其他情况?”
“那倒是没有了,”被问到这些,胡梅就显得有些兴趣缺缺,“至少在我了解的情况当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跟你们说一下的了。我之前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你们谈一谈,其实说白了也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够知道景永丰的真实面目。
每个人,一辈子,不管总体来说是成功还是失败,归根结底都还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承担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事情带来的称赞或者辱骂,对不对?
我不管景永丰死的是惨还是不惨,有没有人会为了他难过,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而不是因为他一死,他以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就都被一笔勾销,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好人了。”
胡梅讲这话的时候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和方才谈论孙禾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以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事?”纪渊抓住了胡梅话里面的一个信息,“你刚刚只说了一件事,难道景永丰还有其他什么令人不齿的举动么?”
“这个我不清楚,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相信一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胡梅摇摇头,“一个男人被人抓到他偷腥的时候,这一定不会是他的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这句话套用在景永丰身上我也相信,被那个孩子的家长闹大了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生,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死了,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胡梅这么说倒是让人觉得无法反驳,夏青和纪渊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华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就没有什么更多可以聊的话题了,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一直在和两个陌生人讲话,胡梅的女儿也有些闹起了小脾气,纪渊和夏青就决定不再继续耽搁,起身告辞。
离开胡梅家,两个人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夏青看着纪渊开车来到了距离全脑开中心不算远的那边,开始寻找看起来可以去解决一顿饭的餐馆,顿时就明白了,两个人看样子对下一步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接下来吃过了饭以后,你也是打算到全脑开中心那边去再进行二次调查么?”虽然心里面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已经笃定,夏青还是问了一下。
“对,”纪渊扭头看了她一眼,“不仅要去,还要高调的去。”
呼——。夏青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换成别的情况下,或许她会努力的让调查显得低调一些,避免给死者生前的工作单位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但是这一次她可没有这样的打算。
全脑开中心那边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景永丰已经死了的事,更没有人不知道就警察已经上门了解过情况,所以不存在打草惊蛇的那种担忧,高调的进行二次调查,除了会让外人知道这家全脑开中心曾经有过一名癖好见不得光的童话剧演员之外,非但不会对调查工作产生什么干扰,假如凶手真的是在那个全脑开中心内的话,反而会认为警方没有锁定具体的调查方向,还能够产生一定的迷惑作用。
虽然说高调的进行走访是他们对于全脑开中心之前包庇行为的一种愤怒的情绪表达,但是调查还是有实际用意的,那个曾经跟景永丰闹得很凶的孩子父母到底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些单纯跑去问,恐怕全脑开中心方面还是会矢口否认,不会甘心提供什么信息出来,以免对景永丰的癖好不打自招。
用扩大不良影响这一招,逼迫培训中心的人开口说真话,这才是他们这么做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