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坐吧!随便坐,我也没想到我丈母娘居然跟我老婆一起回来了,不然也不能带你们跑这儿来。”杜承泽把那个小茶桌拉到一旁去,把上面的烟灰缸拿起来随手放在一旁,自己就长腿一支,直接坐在了茶桌上面。
“我平时没什么事儿了,偶尔也在这儿呆会儿,抽个烟什么的。”他指了指被自己扔在一旁的烟灰缸,“我老婆不许我在家里抽烟,别说是屋里不行,就连阳台上都不行,她说风一吹烟味儿还是会飘进屋,她闻不得烟味儿。
天气好的时候还凑合,我到楼下去散散步,顺便就抽根烟,毕竟我烟瘾也没有那么大,不过有的时候赶上刮风下雨闪电打雷的,那就不太好办了,冬天也不行,外头太冷了,受不了。
后来正好有一个邻居车库出售,我就干脆给买过来了,简单收拾收拾,想抽烟了我就下来抽一支,风不吹雨不淋的,还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一会儿。”
这话被他说得风轻云淡,不过听的人却能品出一些别的味道来。
“哥们儿,平时也是这样的么?”纪渊朝他们头顶的天花板指了指,很显然是在说方才杜承泽家中生的那一幕,“那你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啊。”
杜承泽摆摆手,一脸苦笑,纪渊这种意有所指又不说破的态度,被他视为是一种来自于另外一个男人的理解,态度也似乎隐隐变得亲近了一点似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一般也不跟人家说。”他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们家怎么说呢,要是从经济角度上来讲,那还算过得去吧,所以呢,我好像就因为这个失去了点牢骚的权利了一样,只要我稍微流露出一点点的烦恼,就会有人酸溜溜的说我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不想过了,有的是人想替我过。
我也就纳闷儿了,一天到晚因为什么事儿心情不好,受点挫折就嚷嚷说自己不想活了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就真的不活了,大家都能当做一句牢骚话,随便听一听就算了,怎么偏偏到了我这里,就非得跟我较真儿呢?!”
“嫉妒,很正常,越是嫉妒一个人,就越是难用平常心去看待。”纪渊回答。
“嗯,这话你说的在理!”杜承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其实我要真是觉得日子苦闷到过不下去,还用得着他们说?我难道自己不知道离婚!谁家的生活还没有点什么偶尔不如意的地方,只要大部分是好的,就够了。
反正我后来也看透了,跟那些人聊不了什么知心话,反倒给自己添堵,所以正好弄了这么一个抽烟的地方,我干脆偶尔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也不在家里头跟我老婆怄气了,就到楼下来坐一会儿,抽抽烟,呆,听听歌。”
“你的那两个同学,胡睿和常元龙,他们两个人日子过得怎么样?”纪渊问。
“应该还行吧,感觉胡睿能好一点,常元龙好像连老婆都还没有找到。”因为纪渊问得既突然又随意,杜承泽几乎是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下意识的回应了。
说完之后,他见夏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还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疑惑。
“你们三个人把酒言欢聊到了后半夜,看样子交流也并不是特别的深入啊,”夏青笑呵呵的说,“聊了那么久,你对这两位老朋友的近况还得靠感觉?”
杜承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回答很显然是失言了,因为纪渊的话题转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回答。
“唉,瞧这话说的!”他微微一愣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又换上了一脸轻松的笑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大家其实都明白的,不是么?成年人的私人领域感更强,更注重个人隐私的保护嘛!
我们都是一群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又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难道还凑到一起掏心窝子么?再说了,毕业之后十年没见,喝点酒无非就是吹吹牛,就算是牢骚也是皮毛,想聊点贴心贴肺的也不可能找他们不是么!”
“嗯,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和胡睿、常元龙还挺有默契的。”夏青笑道。
夏青这么一说一笑,杜承泽倒是有点没底了,他看了看夏青,最后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方才让自己还挺有几分信任感的纪渊,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失言根本就是纪渊给他挖的坑:“哥们儿,这是怎么个意思?”
“没什么,就是胡睿和常元龙跟我们道了个歉,说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实际上并没有和你一起聊天都凌晨。”纪渊没提胡、常二人之前编造的那个谎言,直接把他和夏青、罗威等人推测出来的结论安在了胡睿他们头上。
纪渊这话说得风轻云淡,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杜承泽的脸上,留意着他在听了自己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的变化。
一听纪渊这么说,杜承泽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僵硬了,并且逐渐阴沉下来。
“这两个人可真是狗肉上不了酒席!”他有些恨恨地骂了一句,“当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同进退,尽量别惹麻烦,免得说不清,结果扭头就搞这一套!
大学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就成天狼狈为奸的,在男生里头人缘儿一点都不好,尤其那个胡睿!满肚子的小算计,常元龙就是他的小跟班儿,一天到晚对他唯命是从,就感觉自己脑袋里面什么想法都没有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人家的跟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