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就见过,只不过怨气这种东西相当的好针对,所以怨气哪怕是成精了,也很难闹出什么名堂来。
这一次闹得整个大荒不得安宁的,还是头一个。
而当初那些妖怪瓜分帝屋的时候,可是物尽其用,生怕自己吃点亏。
所以帝屋被扒得面目全非的,不止是本体和魂魄,就连力量也被拆了。
失去本体驱使的力量就跟天地灵气没有什么差别,而怨气也相当好处理,镇压或者灭杀二者选其一,只不过帝屋的怨气跟力量紧紧纠缠在一起,所以当时的妖怪们都干脆的选择了镇压。
谁知道这一镇压,能镇出几千年后的这么一档子事。
这么一想,那些被聂深端掉的城池和国度的名单里,当年那些对帝屋动手的妖怪的领土几乎全在上边。
帝屋本人对此是相当幸灾乐祸的,还没倒霉到自己头上的晏归也挺幸灾乐祸,也就帝休隐约猜测到了聂深这档子事之后,有点忧心忡忡。
毕竟之前因为太好处理了,谁都没特别去注意过怨气成精的到底有些什么手段。
尤其这一次那怨气还带着帝屋的力量。
这本不应该的。
因为帝屋的力量本身就是御凶的,而说到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怨气。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林木听着,张了张嘴,问道:“那聂深要怎么处理他?”
“直接杀死”
或者跟怨气融为一体,然后自戕。
跟怨气融为一体,因果就都属于他一个人了,跟帝屋再无瓜葛。
帝休没有把后边那个选择告诉林木,因为他觉得聂深恐怕会选择后者。
从见到这个半妖的时候起,帝休就没从他身上看到过什么活气,在聂深见过鸾凤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整个人都仿佛已经接受了一切不公与伤痕,平静得如同昏暗处已经死去多时、即将枯竭掉最后一点残迹的水洼,风吹不动,也映照不出别的什么景象。
林木直觉帝休有话没说。
他迟疑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再继续深挖,只是问道:“他会死吗?”
帝休不知道。
他只是捋了捋林木脑袋上被他放出来晒太阳的小树苗。
小树苗在亲近血脉的爱抚下抖擞着精神,努力的晃下了一点点荧光,落在帝休手上,带来几许甜丝丝的暖意。
小小的,微弱的,才刚刚萌芽的,属于帝休的力量。
所以说,还是小孩子。
林木毫无所觉,歪头看了看帝休,说道:“我听到您之前跟他说帝休谷了,所以他是不是会去那里。”
帝休点点头:“也许。”
“那也挺好的。”林木说道,“我在梦里见过帝休谷,太阳好大,有聂深蹲在那里挡太阳刚刚好。”
帝休一怔,忍不住带出些笑容来,向他点了点头。
“对,的确挺晒的。”他赞同道。
林木看着帝休不再是那副心有戚戚的恍惚模样了,松了口气,扯开了话题:“那咱们给聂深弄的那个组织呢,怎么整?”
“会交给帝屋去做。”帝休说道。
万一聂深那边没弄好,也好让帝屋早点做好背锅的准备。
林木觉得这么着也挺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那我先去上班了。”林木说着,把冒出头来的小树苗按回去,想了想,又抬手虚虚的拍了拍他爸爸的脑袋,在帝休满脸的问号中说道,“事情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各人各有各自命总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帝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声好。
林木满意了,他推着小电驴离开。
已经生的事情总是反复去想去后悔是没有用的,身处现在,总是挂念着以前的事情,就容易自怨自艾。
未来的事情也是不要经常去想的,未来多长啊,谁能想得完。
当下的事才是最正经的事。
林木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跟吴归报备了一声聂深回了大荒的事,去花艺架那边捣鼓了一下已经要开花的几株秋菊。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推开,撞在墙上“哐”的一声,震天响。
林木被惊得一个哆嗦,偏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孩子从外边冲了进来,扒着大黑的大腿,哭喊道:“帮帮我!我哥哥疯了!他要死了!”
大黑也被吓了一跳,他把小孩儿拎起来,抽了张纸给他擦眼泪,问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啊?什么疯了,你哥哥是谁啊?”
“我是前段时间大荒里来的妖怪,听、听说大荒那边事情解决了,我和哥哥觉得中原好,就想去接爸爸妈妈他们过来。”
那个小孩子哭哭啼啼地说道:“但是他回来的时候没接到爸爸妈妈,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今天闻到血腥气,里边好多血!哥哥把自己手脚都弄断了!我还看到了一个好大的通道!”
“通道?”
小孩子吸了吸鼻子:“就是大荒跟中原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