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信坊内都变得静默下来。
张海止住了脚步,脸上有几分晦明难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的脸色,就精彩得多了。
有人依旧面带笑意,但眼里却露出几分饶有兴趣般热闹的神色;有的人则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声,脸上的讥讽清晰可见;也有人虽不作言语神色表露,面色看似平静,但眼里的轻蔑却也毫不遮掩。
千人千面,大概就是眼下信坊里最真实的写照了。
“没事,我们又不分生死,对吧。”张洋又笑了起来,脸上的得意更盛,“就是简单的切磋一下而已。”
“我不和你切磋,就是因为我们不分生死。”苏安然淡淡的说道,“我出手必会死人,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切磋必要了。……毕竟你还年轻,还有潜力,这么早就死了多可惜啊。”
凌厉的杀气,瞬间在信坊内汇聚。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凶狠起来,就连张海也不例外,他甚至可以说是全场最狠的一位。
不说其他,单说张洋是他的弟弟,就足以让他不惜一切了。
妖魔世界的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但人族阵营里却也是最团结的——就如同前几天,程忠、苏安然、宋珏三人陷入牧羊人的领域内,当时程忠的第一想法就是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甚至是牺牲自己,给苏安然等人提供一个逃跑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妖魔世界的族亲也是最团结的。
“你说什么呢,小鬼。”信坊里唯一一名女性寒着脸,沉声说道,“管好你的嘴,小鬼,不然你会现……”
苏安然嗤笑一声:“现什么?”
其他几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安然,却不再言语,但是眼神里的杀机却非常的明显。
苏安然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张洋:“我不是针对你……”
周围的杀气略微有所减缓。
就连张海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几分。
然后,苏安然的后半句就彻底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还年轻,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不过区区一个番长。”
嘈杂的声音,在信坊内此起彼伏,简直就如同菜市场一般。
苏安然的脸上,突然有几分怀念。
站在苏安然身后的宋珏,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如初,但内心也同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现,苏安然是真的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挑起任何人的怒火。
“你是我见过最……”张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但苏安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因为就在张海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挥了一下,就像是在驱赶蚊虫一般随意。
下一刻,信坊内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颈脖处传来微微的痛感。
这些人全部都下意识的伸手一摸,瞬间就愣住了。
掌心处传来的一股粘稠的、还带点温热的液体感,让所有人都蒙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弱者,也一直挣扎于生死线上,所以对于血腥味极其敏感。
“最什么?”苏安然这个时候才转过头望向正摸着自己脖子的张海。
“最天才的年轻人。”张海哈哈笑了一声,“当真是前途无量。……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哪有什么资格跟你切磋啊,我刚才就想要喝止他了,无奈其他人太吵了。”说到这里,张海转过头又开始怒喝其他人:“吵吵吵,你们吵什么鬼。我刚才让你们闭嘴,你们还一直嚷嚷,我知道你们嫉妒苏兄弟长得帅,天资又好,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海龙村的客人!”
“是是是。”
“村长说得对,是我们着相了。”
一群人捂着自己的脖子,争相开口说道。
虽然感觉伤口似乎不是很深,但他们谁敢冒这个险,鬼知道会不会手一松开,就血溅三尺。
当然。
作为常年拼杀在死亡线上的猎魔人,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怕的。可问题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看明白苏安然是如何做到在一瞬间就让他们所有人都负伤,心中此时哪有人敢再多嘴说什么。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神态,苏安然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宋珏都没有听清楚,依稀只听到什么“无形”、“最为致命”之类的词,她猜想,苏安然说的这句话应该是“无形剑气最为致命”吧?
“我们兄妹二人,上军武山是有正事的,所以还希望你们能够把军武山的位置告诉我们。”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张海此时哪还敢拒绝,急急忙忙的就开口开始交代了。
不多时,苏安然和宋珏两人就离开了信坊。
看着苏安然的背影,信坊内此时众人哪还有刚才那种小心谨慎甚至带点讨好的表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非常阴沉。
“赶紧把这件事,一并告诉军武山那边吧。”程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是刚才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位没有受伤的人。
但他也知道,刚才苏安然和海龙村这些人交涉时,自己没有出来说话,他和宋珏、苏安然彼此之间的情谊,算是到尽头了。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想,苏安然在拿到具体的方位后,就没有打算继续在海龙村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