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太子教你的?”
苏子籍静静听了,先不反驳,抿唇沉思,良久才叹着:“太子满门诛灭,陛下以为呢?”
皇帝不由一窒,任凭天花乱坠,这句是绕不过去。
当然,要是平时,君臣无狱,就算无理赐死,也得俯呼万岁,可现在这情况,要是不讲道理,就是自己不要体面了。
皇帝半晌才说着:“那是小人作崇,朕也是被蒙蔽,等朕醒悟,不就杀了小人,并且给太子赐谥加封了么?”
“并且,太子可以说朕不是,你却不行!”
“你本流落到民间,与布衣无异,若不是朕派人暗查,数十年孜孜不倦,哪有伱拨云见月,青紫加身?”
“更不要说托付社稷,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这是何等看重?”
说到这里,皇帝却理直气壮起来:“不想你终是行事乖戾,竟然敢逼宫于朕,别说天人共愤,就是侥幸得成,青史如何评你?”
见苏子籍只是听着,并不语言,心里又是一沉,细长苍白的手指不安搓动着,说:“这事本无可挽回,现在齐王谋逆,却尚有转机!”
“你若悬崖勒马,罪责尽在齐王,尚能柳暗花明!”
苏子籍眼中满是怜悯地望着这位皇帝,皇帝以前,英明神武,可是到这地步,也仅仅是寄托口舌,企得万一的侥幸之徒罢了。
“不,那是我看的清!”
“要是真的此世之人,说不定真给说动。”
这历史上,尚有举兵谋反,然后被使者三言二语说动,又降了,结果伍长以上,尽数处决,余下兵卒,敢死消耗的事。
何况现在祖孙呢?
苏子籍思量着,自失地一笑,说白了,还是不是此世之人,没有浸透之感,所以自然清醒。
苏子籍不说话,一时间殿内顿时沉寂下来,身侧却甲士驱赶俘虏,从殿内走出。
“陛下,救救臣妾吧……”
有女人披散头发,在路过时,忽然离开队列,就扑到皇帝脚下,连连叩首。
“主公?”曾念真望过去,眼神询问处理。
“这是徐嫔,算是你的长辈,更尚有身孕!”皇帝脸上薄怒,想上前却差点摔倒,赵秉忠搀扶着,被他直接推开。
“你也闹够了吧,不就是要这位子?朕认输了,传给你就是!别闹得朝野不体面!”
苏子籍别过脸去,视线投往东宫,语气幽幽。
“东宫岂非陛下亲子,陛下诛杀满门,可曾留过情面?”
缓缓转过脸颊,他目光沉重,看着老皇帝,一字一句质问:“那时,陛下闹得好看吗?”
言毕,皇帝脸色铁青,苏子籍却反笑了。
“不过,我岂是行事乖戾,倒行逆施之辈?”
“令,凡养心殿及宫内之内女子,一律鉴别,尽迁寿康宫、寿安宫”
“有封号者按级奉养,不得折扣。”
“曾侍寝者,若无封号,一概以才人之级待之”
“或有孕者,尚无封号者,一概以嫔待之,遣太医以侯宗碟”
一句句命令清晰,苏子籍又指了指赵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