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算了,不如归去,明天去嵩高山访仙问道去也。
就在郤俭打算隐居,再也不与孙策打交道的时候,孙策从帐里走了出来。“道长,请留步。”
郤俭抚着胡须,半转身子,斜睨着孙策,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行气打坐了。”
“不耽误道长多长时间。”孙策语气淡淡。“辛苦道长走了一趟,无以为报,送道长十六锭金吧。”
“我本是修道之人,要这身外之物……”郤俭摆足了半仙派头,正准备显示一下淡泊名利的风格,忽然明白过来,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眉毛都跟着飞了起来。“呃,将军是说那道门十门锭金吗?”
孙策点点头。“一吸便提,息息归脐。一提使咽,水火相见。”不等郤俭说什么,他拱拱手,说了一句“道长慢走”,便自顾自的回帐去了。
郤俭却没注意到他的失礼,站在帐前,保持着侧身回眸的妖娆姿势,捻着胡须,一动不动,嘴里翻来覆去的吟着孙策刚刚说的这十六个字,一会儿若有所得,连连点头,一会儿又觉得难以理解,不住的摇头。当值的义从见了,都忍不住想笑。他们跟着孙策久了,见过太多被孙策忽悠的名士,对郤俭同情不已。
这位道长这几天怕是难以安睡了。
听得郤俭在帐外自言自语,逡巡不去,孙策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一半。他在行军榻上躺了一下,双手抱头,却无法入睡。一是蚊子多,嗡嗡嗡的飞来飞去,让人心烦。二是他心里实在烦闷。准备了几个月,好容易把豫州北部防线构建好,就等着秋收之后开战呢,没想到王允来这一手,全给搅了。
其心可诛啊。
会不会正如郭嘉所言,这是荀彧出的主意?他经过洛阳时与朱儁见过面,知道朱儁这老顽固不通权变,让他来牵制孙家父子,为袁绍创造机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张纮与他的较量就先输了一阵。
张纮能不能扳回一城,他会怎么应对?
如果不能说服老爹脱离朱儁,我该怎么办?
孙策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想越烦躁,干脆坐了起来,一边想事情,一边帮郭嘉赶蚊子。不知过了多久,郭嘉睁开了眼睛,打量了孙策一眼,轻声说道:“将军,你心乱了。”孙策一低头,见郭嘉躺在行军榻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睛虽然有些红,但眼神却很平静。他转头看看帐外,帐外已经渐白。
又是一个不眠夜。
孙策这才现关节僵硬,浑身肌肉酸痛。他站了起来,晃晃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尽快放松下来。“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
“区区小伤,不碍事。”郭嘉慢慢坐了起来。他嘴上说得轻松,脸上神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咬着牙,半天才坐起来。他吐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将军,创业之路从来不会是坦途,总是披荆斩棘,流血流汗。太顺利的人往往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只有能承受挫折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孙策刚要说话,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将军,我帮你按硗吧。”
孙策一转身,见是郤俭,惊讶不已。“你怎么又来了?”
郤俭满脸堆笑,心道什么我又来了,我根本就没走。“将军,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现在是你的幕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