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盯着曹操看了片刻。“将军,修道是勇猛精进,不是纵欲,更不是逃避,心中但有杂念便落于下乘,不仅无法修习道法,无益身心,反而会戕害身体。你没有注意到吗,这几次你都坚持不了几息便心襟动摇,一泄千里。如此继续下去,你就算娶了吴氏,恐怕也有子嗣。”
曹操面红耳赤,有点恼羞成怒。“你都说些什么,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他吼了两嗓子,又觉得气短。“我……最近烦心事太多,你不要介意。”
“无妨,我以身奉道,不惧俗人流言。只是影响了将军清誉,我甚是不安。”卢夫人站了起来,拱手施礼。“将军,就此别过,希望将军能用心功业。等天下太平,我在青城山恭候将军大驾。”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曹操身边飘然而过。曹操伸出手,想拽住她,却只摸到了衣带。衣带从他手心滑过,触觉还在,卢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曹操长叹一声,盘腿坐了下来,托着腮,弓着腰,看着手里的竹简,越想越生气,用力将竹简折成两段,远远的扔了出去。任峻正好走了进来,看得清楚,走到台阶前,捡起竹简看了一眼,快步来到曹操面前。曹操翻着眼皮,看了他一眼。
“天师夫人已经走了,你不用再劝了吧?”
“天师夫人走了?”任峻吃了一惊,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曹操看得真切,心情更不好,却不想与任峻也生冲突,便转移话题道:“又有什么坏消息?”
任峻连忙将手中的铜管递了过来。“将军,关中旱情严重,冬麦几乎绝收,不少人逃难到汉中,有一部分人正在进入益州。栈道邸阁的储粮告急,巴郡、广汉很快就会被波及,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否则会有民变生。”
曹操不敢怠慢,连忙接过铜管,取出里面的纸卷,铺开细读。看完后,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冀州可有使者在长安?”
“有,是将军的故友,南阳许攸。”
“冀州打算输粮长安吗?”
任峻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只听说许攸在长安购买,将马价抬升很高。”
“噫,无知之极。”曹操跺跺脚。“本初是攻,孙策是守,他能需要多少战马?抬升马价,只会便宜了韩遂、马腾,连累了我们。韩遂、马腾用这些钱到荆州买粮,最后又便宜了周瑜。立刻上书朝廷,就说益州愿意输粮救灾。六百里加急,快!”
任峻惊讶地看着曹操。“将军,益州……有这么多粮吗?将粮食送到长安,我们还出不出兵荆州?若是袁盟主……”
曹操瞅了任峻一眼,咧嘴一笑。“我这就是为袁盟主分忧啊。他刚刚把杨彪、荀彧挤下去,又让黄琬接替朱儁,这时候生旱灾岂不是上天示警?他抽不出粮食支援长安,我给,帮他稳住关中,难道不好吗?他如果还怨我们没有出击,就未免强人所难了。”
“可是,我们也没那么多粮食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能用粮食争取时间,对我们有利。”曹操顿了顿,又道:“如果能趁此机会将丁冲赶走,将汉中控制在我们手中,那就更好了。请祭酒来,我要和他商量商量。”
任峻刚要走,曹操又拦住了他,挠挠头。“唉,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