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一起去吧。”孙策蹲了下来,掏出手巾,抹去孙尚香脸上的泪水。“别哭了,阿翊如果真的死了,我们就让袁绍偿命。”
“嗯。”孙尚香吸着鼻子,点点头,怯怯地看着孙策。“大兄,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孙策一声叹息,拍拍孙尚香的小脸,欲言又止。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那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不过这责任不是孙尚香的,是自己的。一味宠溺果然不行,这是一个血的教训。
独生子女,单身未婚,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果然是个硬伤啊。前世听人说过,男人只有做了父亲才能真正成长为男人,要不然永远不会成熟。自己前世未婚,这一世虽然已经做了父亲,其实还是不称职的。几个弟弟妹妹,包括那两个儿子,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麋兰取来了酸梅汤,孙策一手提着汤壶,一手牵着孙尚香的手,来到军谋处的侧院。军谋们还在忙,见孙策进来,纷纷点头致意,手上却丝毫不停。诸葛亮迎了上来,将孙策引到楼上。郭嘉凭栏而坐,没有戴冠,头披散着,随风摆动。
郭嘉手中端着一只酒杯,夜风中飘荡着酒香。
孙策皱了皱眉,走过去夺下郭嘉手中的酒杯,顺手泼了,斟了一杯酸梅汤。郭嘉转过头,盯着孙策看了一眼,很无奈地咂了咂嘴。“将军,我没喝,只是闻闻而已。还有,荆轲白很贵的,易水所酿,有燕赵慷慨之气。”
孙策低下头,凑近郭嘉闻了闻,的确没闻到酒味。他有点尴尬,掩饰道:“荆轲号称剑客,未战先怯,既误君主谋划,又坏自身性命,有名无实,不值一提。”
郭嘉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撩披散的长,用力一甩。“将军,你真是煞风景。焚琴煮鹤,莫过于是。”
孙策在郭嘉对面坐下,冲着孙尚香使了个眼色。孙尚香会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郭嘉眉心微蹙,品味了一番,点点头。“有道理,的确有这种可能。我只想着我从叔一心重新整合党人的想法,以为他不会作伪,却忘了他也可能急于求成,一时失察。袁谭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谁知道呢。”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孙尚香。“三将军学有所成,我心甚慰。”
“都是先生教导有方。”孙尚香乖巧的行了一礼。
“那你再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孙尚香眨着眼睛,虽然面容稚嫩,眼神却不退缩。她考虑了好一会儿。“一个换一个,先放何伯求回去以示诚意,然后漫天要价,和袁绍谈判,来来回回谈上几个月,等浚仪战事大局已定,再送张邈回去,总之不能让张超倒向袁绍。”
“几个月,大局就能定?”郭嘉呷了一口酸梅汤,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尚香。
“再过几个月就是盛夏了,不宜用兵。放回何颙,袁谭集结党人势力,如果幽州、黑山再出一点乱子,内忧外患,他不可能一点不担心。”孙尚香没什么把握,咬着手指头,看看郭嘉,又看看孙策,又道:“先生的从叔与袁谭走得这么近,他又那么多疑,不可能不起疑心。”
郭嘉摇摇头,一声轻叹。“这都是天生的,非后天所学可致。”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军报,递给孙策。诸葛亮端来一盏灯,孙策就着灯光看了一眼,军报是刚刚收到的,内容只一条:郭图离营数日,在封丘陪伴郑玄,前天刚刚返回。从时间来看,是郭图回营之后立刻提出了交换人质的建议。
换句话说,孙尚香的分析无误,郭图和袁谭走得太近,已经引起了袁绍的不满。他将军报转给孙尚香,孙尚香一字一句的读完,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却又不敢笑,抿着嘴,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