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岐知道黄琬脾气不好——党人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赵岐本人也一样——但他还是没想到黄琬会如此激烈,甚至要和他断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彪见状,连忙劝道:“公琰,你这是何苦呢?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有什么事可以商量嘛。”
“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不能商量。”黄琬怒冲冠,厉声道:“从来只有夏变夷,哪有夷变夏的?凉州百年战事,几乎耗尽国本,现在却引凉州羌胡入旧京,他这是要做蛮夷之君吗?”
赵岐哼了一声。他也对天子之举不甚赞同,只是他身在朝廷,也知道朝廷的难处,无法像黄琬说得这么轻松。况且黄琬这么说难免夹杂着关东人莫名其妙的傲慢,身为关中人,他对此不能认同。
“公琰,凉州才有几十万人?入关中的不超过十万,而且大多以汉人为主,真正的羌胡还没有长水营的骑士多。你总不会觉得凉州人都是蛮夷吧?”
黄琬冷笑,不予置评。
“况且真要说是蛮夷,你也别把自己当什么华夏衣冠,荆楚向来不以中国自居,即便是今天,江夏也有蛮夷杂处,并不比凉州好到哪儿去。”赵岐说完,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也不理黄琬,举步入门。
黄琬被赵岐说得勃然大怒,追上去理论。杨彪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党人啊,就是太冲动,脾气一上来,逮谁咬谁,不分敌我,一视同仁。
来到堂上,袁夫人出来拜见,黄琬也不好当面开撕,只好忍着。赵岐和杨彪、袁夫人说了一件事:天子有意送回袁隗等人的尸骸,让他们安葬在汝阳的祖坟。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但一直没能落实。这次他东行,天子又提到这件事。
说起袁隗等人,袁夫人悲从中来,忙不迭的答应了,让袁耀去找袁权商量。
杨彪有些奇怪。“赵公,既是朝廷美意,可曾与吴侯商量?”
赵岐有些尴尬。他本来是应该和孙策讲的,只是生了点意外,他不得不装晕避战,也没机会开口。见赵岐神情窘迫,黄琬忍不住插嘴道:“天子莫不是想以此为条件,逼吴侯放权吧?如果这么想,未免天真了些。”
杨彪、袁夫人也有点担心。他们都很清楚,让孙策让权是不可能的事。袁隗等人反正已经入了土,早一天搬晚一天搬没什么区别,等孙策攻入关中再搬也不迟。
赵岐被黄琬怼得火大,也忍不住说道:“公琰,你又何尝不天真?吴侯虽然善战,又新得了半个幽州,朝廷却也不是坐以待毙。且不说关中四塞,易守难攻,并凉精锐天下闻名,就说吴侯三面受敌的形势,你觉得他能轻松入关吗?若是能不战而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
“听赵公这意思,天子这是打算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