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朗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季重,吕范势大,济阳怕是难保,你一有机会就出城吧,转告董将军,我会尽力守到最后一刻。”
“陈留吴氏一门忠烈,明廷舍身取义,必将留名青史,荣耀门楣,德泽子孙。”
吴朗挥了挥手,示意吴质赶紧走。他现在没心情听这些空话。虽说人固有一死,为了家族利益,他义无反顾。可是真正面临死亡时,他还是做不到从兄吴匡那样面不改色。他甚至有些遗憾,如果孙策在此,他也许可以鼓起勇气,大骂孙策几句,以示慷慨。可是孙策远在建业,他就算再英勇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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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石机连续射,一次比一次熟悉,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一个时辰内连续射二十余次,绝大部分都打在了城墙上,其中一正中城门。铁弹击中城门的那一刻,吴朗的腿软得像汤饼,没有一丝力气,如果不是用力要攀着城垛,他几乎要坐在地上。
城门洞开,城上城下人人变色,虽然吴朗强撑着命人上前堵塞,却没几个人行动。击破城门的铁弹余力未衰,一路滚进瓮城,砸死了好几个守在城门后面的将士,当者非伤即死,就连塞门的刀车都被撞烂了。铁弹在瓮城里停下后,有好半天时间没人敢靠近,就像这枚铁弹会突然跳起来伤人似的。
士气早就被铁弹连续的轰击摧毁,城门虽在,却形同无人之境。
但奇怪的是吕范并没有趁机起进攻,在城外立阵的将士在秋后的烈日下保持阵型,一动不动。吴朗回过神来之后,下令立刻封堵城门。哪怕破城不可避免,他还是想尽可能多守一刻,就像溺水之人,为了活命,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不肯放过。
吴朗在拼命加固城防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张奋正对着部下破口大骂。前后射二十余次,熟练度有所提升,精准度却惨不忍睹,别说和平时的训练成绩相比相去甚远,和水师的成绩比也差了很多。甘宁的军报上说,他在攻东平舒的时候,命中率达到一成,只有声称命中率的一半。甘宁因此大感不满,怀疑张奋派给的抛石机和操作手不是最好的。
可现在张奋亲自上阵,命中率还不如派给甘宁的人,这要是传到甘宁耳中,甘宁或许会释怀,他的脸可就被人抽肿了。此时此刻,他已经觉得吕范在笑他了。
张奋急了眼,唾沫飞溅,全无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如果被张昭看到,免不了要痛加斥责。可他现在顾不上那些,战必须成功,不能演砸了。
“继续给我射!三组轮流,各射十,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达不到十中一的要求,全组解散,以后不准称是我汝南木学堂的人。”张奋挥舞着鞭子,挨个抽过去。“入你老母,是这两天吃得太好,油蒙了心了?还是谁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东西,软了腿,准头全射给了女人?都给我听好了,不给老子把脸挣回来,阉了你们!”
在怒的张奋面前,不仅上阵施射的一组操作手耷拉着脑袋,不敢回嘴,观战的两组也噤若寒蝉。他们跟随张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奋如此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