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陵,香草津。
一艘小型楼船整装待,水手、侍从们正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眉眼间尽是喜色。
“仔细点,不要疏忽了,路上可没时间耽搁。”一个中年汉子大声招呼着,两个穿着短衣的仆人从他身边经过,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中年汉子连忙伸手扶住,不满的喝道:“你们小心些,这可是送给朝中贵人的香草酒,打了可补不上。”
岸边,钟繇拱手致意。“将军,孔明,你们请回吧。送行千里,终有一别,况且用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又要在建业见了。”
孙翊、诸葛亮相视而笑,欠身施礼。“那就祝钟相一路顺风,早日安全到达建业。”
钟繇含笑拱手,转身踏上跳板。有侍从伸手来扶,钟繇却没理他,提着衣摆,健步上船,站在舷边,挥手向孙翊、诸葛亮致意。中年汉子迎了上来,请示了钟繇,下令解缆、起帆。水手们井然有序,片刻之后,楼船离岸,驶入湘水中央,扬帆远去,渐渐消失在水天之间。
孙翊转身,咂了咂嘴。“孔明,我们的时间有些紧啊。”
诸葛亮含笑说道:“将军年未弱冠,已是一方之将,何须心急。”
孙翊转头看看诸葛亮。他有些失望,诸葛亮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意呢,王兄登基在即,大封群臣是必然,他刚刚转战零陵,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到时候如何站在朝堂上?年轻,小妹更年轻,却因为天井关之战拜为左都护了。如果我不努力,这右都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抢了去。
孙翊想了想,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和诸葛亮相处的时候不长,有些搞不清诸葛亮的心思。按理说,诸葛亮与陆逊并立,如今陆逊已经立了大功,他怎么就一点不着急?
两人上了马,并辔而行。诸葛亮看出了孙翊的不快,又问道:“将军,大王登基在即,在保持现状与受挫之间,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孙翊闷闷地回答道:“当然是保持现状更好。可是……”
“若能战而胜之,当然更好。可是将军现在有把握夺回灵渠吗?”
孙翊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他明白诸葛亮的意思,刘繇盘踞在阳朔山一带,进剿困难,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遭受挫折。诸葛亮不想在这个时候冒险也是可以理解的。钟繇也赞成这个观点,所以一直没有出击的计划。
“退一步说,就算将军夺回灵渠,若不能生擒刘繇,这右都护之职恐怕也不会落在将军手中。”
孙翊大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是男子,不是女子。自古以来便是男尊女卑,大王移风易俗,倡男女平等,自然要向世人主明男子可为之事,女子亦可为,只能矫枉过正。三将军奇袭天井关,便是最好的证据,所以大王会拜她为左都护,以奖励天下女子自立自强,莫妄自菲薄。将军是男子,毋须证明什么,自然不会有不次之赏。”
孙翊觉得有理,又不甘心,挠挠头。“那我该如何做,才能与小妹比肩?”
“证明你堪当一方之任。”
“如何才能堪当一方之任?”
“不轻敌,不冒进,不为小利所动,不为大害所惧,不战则已,战则必胜。”诸葛亮顿了顿,又道:“大王调将军来荆南,目的不是击退刘繇,交州山高林密,刘繇退而复来,终究不是治本之计。将军的任务是维护江南四郡安定,使刘繇不能深入腹地,影响生产,周督无后顾之忧,安心进攻益州,而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
孙翊思索了良久,点点头。“孔明,我知道了。大王正是担心我轻躁,这才安排你做我的军师啊。”
“将军不嫌我懦弱,我感激不尽。记得当年在大王身边时,大王常说,耐心比机会更重要,机会错过了,还有可能再来,一旦失去了耐心,为敌所趁,后悔就来不及了。双方僵持之际,谁更有耐心,谁就能笑到最后。得不得灵渠,对将军来说并不重要,可是能不能侵入江南腹地,却关系到益州的安危,所以,着急的应该是刘繇,而不是将军。”
“没错,若曹操称臣,刘繇必不能独存。”孙翊眼睛一亮,转头看着诸葛亮。“孔明,你说刘繇得知钟相走了,会不会以为你我年轻,有机可趁?”
“将军不妨张网以待,等他自投罗网。”
孙翊大笑,眼珠转了转。“秋天到了,我想去打打猎,你觉得如何?”
诸葛亮笑了。“刘繇不来则小获,刘繇若来则大获,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