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车里头的气氛有点压抑吧，松赞德普开了个话头。

“老师你有很多年没有来过雪原了吧，这边的情况变化了很多。”

这话倒是激起了李明光的回忆，也将张天元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李明光笑了笑道：“是啊，有大概十多年没有来了吧，主要是工作太忙了，一直都有再回来看看的想法，看看这山，看看这雪，看看老朋友的休息之处。奈何好像总是被束缚在帝都没法子跑远路，就是前一段时间去陕州，也是组织上命令的，没法子，只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一趟。”

“李老师以前来过这里？”张天元问道。

“是啊，当年我在这里工作过。喝过酥油茶，吃过糌粑，也喝过青稞酒，看过这辽阔的没有边际的天空，呼吸过这里干净的空气。对于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如今好像是变化不小，不过那巍峨挺拔的大山，却依然耸立在那里，仿佛是这里的守护神一般，守护者这一片土地上的子民。”李明光点了点头，说到过去的事儿，真得是别有一番滋味。

“跟以前相比，这里可是充斥了不少的文明迹象啊，我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这边，所以一点一滴的变化都是感觉得到的。如今这广袤的雪原，正在渐渐演变成为文明和现代化的城市，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松赞德普叹了口气道。

“有好有坏吧，好的方便自然是更方便了，也让贫穷渐渐脱离了这里，让这里的人可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跟祖国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李明光说道：“只是有些坏处也不可避免，一些过去人们津津乐道的事儿，如今已经不多见，甚至干脆销声匿迹了。”

“都是些什么啊？”张天元问道。

“当初我在这儿的时候，经常都能看到这一片没有公路的土地上，奔腾着成群的牛羊。一些野生动物可能在内地的时候只能去动物园，或者在书上才能看到，而在这边却可以随时见到，不过现在好像真得不多见了。”李明光回答道。

“老师。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苦行僧朝拜者吗？”松赞德普问道。

“记得，如何能不记得啊，我在这边的时候，还很年轻，经常跟朋友出去闲逛。还给那些朝拜者怂过吃的呢。”李明光笑道。

“真有朝拜者这种人啊？我以前只在书上和网上看过，还以为太夸张了，毕竟那可是近千公里的距离啊，虽然这个路途之中的温度会比较稳定，不用经过雪域，可还是太不可思议了。”张天元惊讶地说道。

“当然是有的，他们是从雪原，甚至从国外赶来的朝拜者，就那样三步一叩，朝着心灵中的圣地。朝着他们的神殿而去，那还不是一般的叩，是真正意义上的五体投地啊。那样子想着都累。”松赞德普补充道。

“会出事儿吧？”张天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这些人的执着，他真得很是佩服，可是这种行为他却不敢苟同，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是啊，有许多不幸地人死在了沿途的荒野之中，幸运的，还能找到尸骨。不幸的，尸骨被野兽叼走，完全找不着了，最后只能是他们的家人在那里哭泣。无助的哭泣。这种事情，我也是不支持的，纵然单纯和执着，纵然虔诚，可是考虑过家人的感受吗？”李明光叹了口气道。

松赞德普很想反对李明光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忽然现自己能说的也无非就是去赞美这些人的精神，去支持他们的信仰，但是一闭上眼睛，他总是会想到那些无助的眼神，那些哭泣的脸蛋，那些小孩子就是因为这样的信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应该高兴吗？

车里重新回归了寂静，大家都有些沉默，张天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夸奖那些人的虔诚还是愚蠢，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只能保持沉默。

“快看，好大的湖泊！”

终于，展飞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众人都朝车外看去，这个时候松赞德普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他兴奋地介绍道：“这就是雪原著名的三大神湖之一的玛旁雍措！其周围自然风景非常美丽，自古以来佛教信徒都把它看作是圣地‘世界中心’，是中国湖水透明度最大的淡水湖，藏地所称三大“神湖”之一。它也是亚洲四大河流的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