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稻小学离得不远,几分钟就到。
做工的人中午十二点下工,一点半又上工,工地上到处是热火朝天的画面。
豪华的宾利车驾临学校,直达施工工地外,以致工地的大小头目谁都没现,直到乐姑娘抱着弟弟下了车才有人现她。
建筑公司的管事头目闻讯,急冲冲的从临时板房搭建成的项目部赶往迎接,他们到达时,两个戴着黑镜的帅哥护着乐家姐弟已经进了工地的施工场。
监管头目们追上去,跟着穿汉服的乐姑娘巡查工地。
乐韵抱着弟弟,观察每个工序,工地的施工单位监督工作做得极好,管理到位,每步按要求严格执行,保证了工程质量。
沿着工地转悠,转到一个搅拌和浆的工序地,乐小同学赫然看到一个算是熟人的人——李女士!
就是当初凤婶在县医院生孩子时,那个与凤婶在同一间房间住了几天的李女士。
观李女士的气色与精神气,现比当初在医院时更好,在医院那次,能感觉得到李女士心情抑郁,郁结于心,精神气萎顿,明显是身心俱疲,意志消沉的模样。
现在再观李女士,她的精神力蓬勃向上,充满了活力,同做事的人说话语气轻松,乐观开朗。
观望一阵,乐小同学抱着弟弟,慢慢走向工场。
她还没走近,工人看到了她,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男女,一致笑着喊“乐姑娘”。
李女士也扭头,也看到了隔着不远的乐家姑娘,看到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姑娘正望着自己微笑,喊了她一声“李姨”。
李女士原本不想凑上去的,乐姑娘竟然还记得自己,忙放下手里的铁锹,快步跑上去。
跑到小姑娘面前,李女士认认真真的躹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真诚的道谢:“乐姑娘,谢谢你!”
工人不太明白,暂时不用干活的人停下张望。
“不用客气。”乐韵明白李女士谢什么,好奇的问了一句:“李姨,我记得你家在县城不远,你怎么来了九稻做工?三中那边也有工地开工了,你去三中不是更近一些?”
“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也是九稻人,”李女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年生了老二,回家不到四个月,我就被离婚了。”
“被离婚?是你婆婆和丈夫逼得?”乐韵捕捉到重要信息,不会是因为李女士第二胎生的也是个女儿,被她婆婆和男人给逼得离婚了吧?
“是呢,我二胎生得也是个女伢崽,家婆嫌弃,男人在外面打工也有了人,两人还生了个儿子,比我家老二小二个月,”
李女士提起往事,内心有些酸痛,倒也没隐瞒,直接就说了原因:“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因为有了儿子,带着女人回来上户口,他们一回来,就和家婆把我和姑娘们娘仨个给赶出门。
那时我带着两个孩子,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就在一个别人不要的废旧破猪栏里安身,靠翻垃圾桶捡点东西和捡破烂换点钱度日。
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捡点破烂也难以维持,饱一餐饿一餐的,也没钱再供大姑娘读书,大姑娘也辍学。
街上的人并不是人人好心,很多老光棍和烂仔见我们孤儿寡女的,都来欺负,我带着两个孩子勉强熬到第二年夏天前实在熬不下去了,当时就想拉着孩子一块一了百了。
在我和孩子娘仨走投无路时,遇到了好心人,就是九稻上街十字井眼旁的曹婆婆,曹婆婆捡到了我们母子仨个,领回她家。
曹婆婆没有儿没女,我无处可去,她同情我,留我们娘仨在她家,我后来就拜曹婆婆做娘,两个孩子拜了曹家的香火,我和两个孩子的户口也迁来九稻,两个姑娘现在跟曹婆婆姓,以后给老人家养老送终。
我现在的这个妈心疼我们娘仨,把大姑娘又送去读书,她在家帮带小的,我外面打工养家糊口。
我来了九稻二年多了,现在又有了栖身之处,家里还有个疼孩子的妈妈,我终于出头了,活得像个人样。
乐姑娘对我们娘仨个的恩情我没齿难忘,那次要不是乐姑娘,我一定会留下病根,只怕早就熬不下去。
我家里穷,拿不出什么东西感谢你们,也不好意思登门,只能默默祝福乐姑娘你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好人一生平安。”
李女士说着说着,喉咙堵了,哽咽难成声,被婆家赶出家门的那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她的大姑娘差一点被人毁了。
那些痛快,那时的绝望,除了现在的妈妈,她从没说给别人听。
乐姑娘是个例外。
乐姑娘心善,给她用了最好的药,让她剖宫产的伤口很快愈合,又手把手教会她的大姑娘怎么照顾妈妈和妹妹,让她在没有婆婆照顾的月子里也得到了不错的护理,没留下月子病。
最重要的是乐姑娘的言行影响了她的大姑娘,在那段走投无路的日子,大姑娘一直以乐姑娘为榜样,坚信再多的苦难也会过去,表现得比她还坚强,会保护妈妈和妹妹,陪着她一起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