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先生巡视了一回自己的屋子,觉得很是满意,屋外一丛翠竹迎风招展,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摆----除了一缸青花瓷的大缸,里头摆着几尾赤身银尾的金鱼,里头有一片一片的鹅卵石大小的浮萍,添了一抹生机,其余并无装饰,反倒是柜子打的格外的大。
他抚着胡子看了一回,甚是满意,连带着对来迎接的宋珏也有了几分满意:“你有这等眼光,甚好,不错不错,不像是考武举出来的。”
虽说武举也是要写策论的,可是在文人看来,比科举制艺可要简单不知多少了,宋珏看他一眼,拱了拱手道:“这是家里六妹妹布置的,先生满意就好。”
清风先生哦了一声,似乎也并不觉得意外:“就是那个绍庭说很有些特别,跟我挺像的丫头?之前还以为绍庭是说我们长得像,现在看她既有这等眼光,或许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她怎么知道我的书多?这三间屋子打通了,这很好,这鱼也有些意思,就是有一点不好。”
宋珏对他很是尊敬,从善如流的问:“不知是哪里不好,晚辈这就去着人改了。”
清风先生自书堆里探出头来,半点也不跟他客气,指着那张红木的长桌跟他说:“这个不好,上头我是不摆书的,你帮我寻些吃食来,我喜欢上头摆吃的。”
宋琰也正跟姐姐说这位清风先生:“跟舅舅说的一样,先生同我老师很是不同......”
宋楚宜忍了笑安慰他:“世外高人总是跟寻常人不相同的,可他教你的道理都是再实用不过了,他与你老师......一个乃当世大儒,为天下读书人之,另一个不拘一格,却是世情练达,你跟着他们两个,我是极放心的。”
宋琰从前是个顶乖巧的孩子,做的事也都是照本宣科的来,可是被哥哥带着教了一阵子以后,已经很能适应同各类型不同的人打交道了,连清风先生都对他能跟着自己走街串巷找一家好吃的水酒店表示震惊,说他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此刻他就顺着姐姐的话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先生是个面上放荡不羁内里却别有乾坤的。”
一面说,一面已经到了宋老太太的院子,宋老太太拉着宋琰只是看不够,嘘寒问暖了一阵之后才说起他在金陵的事:“实在是把我吓得不轻,你这个孩子......”她摸了摸宋琰的头,看着他有些恍惚,其实好像不过也就是几日前还在她跟前撒娇的孩子,一转眼就已经长成大人了,她把话头一转,问起崔华蓥来:“王家没为难她吧?”
这件事王家做的着实太不地道了,自家儿子是个纯断袖,还瞒着崔家人,硬是求娶了人家女儿,宋老太太每每想起来就替余氏觉得揪心,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转眼就成了和离大归的妇人,着实是气人。
“本来就是他们做错事在先,后来又有王公子被设计的事,他们担心还来不及,除了好言好语的求过华蓥姐姐一阵,倒也没做其他出格的事。”宋琰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告诉自家祖母跟姐姐:“听说王家大老爷还特意写信去舅舅那里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