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宋楚宜立在清虚观的长廊下,驻足看着不远处挂着招魂幡的祭坛,再顺着这些东西看向远处如波涛起伏的松海,目光悠远而深沉。
她透过自己的五指去看这铺天盖地洒下来的光线,再从指缝间看写着宋琳琅名字的、偌大的引魂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明姿,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只希望姑母跟母亲都能和自己一样,神佛若是有眼,也叫她们能在来世或是她不知道的世界有新的开始。
宋琰跟清虚观的观主商量完了今夜起坛的时辰,回来站在宋楚宜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瞧见跪在地上的向明姿,伸手缓缓握住了她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察觉到宋琰长大的那一天,宋楚宜就原原本本的把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告诉了他,这回并不是托词做梦,她对着最亲的弟弟,觉得没什么可隐藏的,把上一世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她想,她说完了,这些前尘旧事也就跟一场梦没甚分别了,梦做完了,以后就都是坦荡大道。
是以宋琰有此一说,宋楚宜回头朝他笑:“是,我知道,都过去了。”
姐弟俩才说着话,秦英从长廊另一头气喘吁吁的跑来找宋琰,语气慌张面色白:“清风先生不见了!”他停了停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放在膝上,抬头看着宋楚宜和宋琰:“他支使我下山去给他买烧鹅,可是我一回来,他就不见了。整座山上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人......”
清风先生喜欢清虚观的布局,时常说这是好风水,他也喜欢清虚观山上那弯山泉,从高高的山壁上飞溅下来,在底下落成一汪碧绿清澈的湖水,美不胜收,因此这回向明姿要来给亡母做道场,宋琰自然要来护送,他也就闹着要一同来。
宋楚宜和宋琰二人的面色同时变差,清风先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绝不会跟人玩这无端失踪的把戏,她蹙着眉头问他:“叫秦总管去查了,都没找到?”
秦英摇头,急的只差去挠墙:“没有,我爹带人都快把这清虚观翻过来了,人也问遍了,先生素日喜欢去的那湖边小亭也去找了,都没踪影!”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宋琰已知事情不对,回头看着宋楚宜道:“我去瞧瞧。”清风先生不是一般人,长宁伯府把他奉为上宾,他也答应过会作为关门弟子为清风先生养老送终,清风先生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说旁人会怎么说,他自己良心上就过不去。
宋楚宜脚步略动了一动,跟着他走了两步,又猛然住了脚,回头去看仍旧哭的伤心的向明姿,然后才深深的看了宋琰一眼,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轻轻的点了点头:“去罢,一切小心。”
宋琰胡乱点头应了,回头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转角处,宋楚宜这才转头朝向明姿那里走,她扶起拜倒在地上的向明姿,伸手接了青莺递来的帕子仔细的替她把脸上的泪都擦了,拉着她的手默了默问她:“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