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张了张嘴,也不敢再同皇后卖关子,强忍着心里难过酸涩,低下头同卢皇后道:“娘娘,臣妇家里的孙女儿病的极重......眼看着要药石无灵了,想向娘娘借胡供奉去瞧瞧......”
卢皇后就有些诧异,杜芳曦实在是个不错的孩子,相貌不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难得的是竟有耐心,也不多口舌,叫了她来,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在旁边抄经,不该说的话半句也不多最,经过了宋楚宜这样厉害能干的,卢皇后觉得有个这样温柔知礼的陪着周唯昭实是好事。虽然刚才荣成公主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可她到底还没完全死心,直到此刻听见杜夫人这么说,忍不住问:“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的这么严重......”她想起自己的担心来,脑海里灵光一闪,回头瞧了荣成公主一眼-----不会真又是周唯昭罢?
杜夫人说的含含糊糊,又说请卢皇后见谅,第二日的中秋宴杜芳曦是来不了了。
既然病的都这么艰险了,自然是来不了,而身体这么差的姑娘,再好也不能放在周唯昭身边了。卢皇后心里极为沉重,又添了重担忧,可还是点点头,吩咐谢司仪去东宫告诉胡供奉一声,叫胡供奉出宫去杜家一趟。
可心里却知道女儿说的是极对的,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现在却不能打这个主意了。
杜夫人直到回了家腿也还是软的,靠在软塌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二太太三太太都忙着跟在身前伺候,倒是杜大太太不见踪影。
杜夫人缓了一会儿回过了神,环顾一圈没见着她们,就问:“你大嫂跟侄女儿呢?”
二太太一面替婆婆把抹额下了,端上热水来伺候她喝了一口,一面就道:“孩子身上有些不好,大嫂跟芳曦都陪着呢。二老爷跟三弟已经出去找大哥了。”
杜夫人面色沉沉,原先事情进展的极顺,柳叶胡同里的那个女人也被老二拔脚叫人就卖了,孩子也带回来了,满以为添了个孙子,又摆脱了恭王那边那个烫手山芋,可谁知道一下子峰回路转,天都塌了。
那个被卖了的女人竟敢跑去顺天府告官,说是她原是扬州织造章渊的亲侄女,被充入了教坊司入了籍的,谁知道被杜大老爷看上,走了门路把她单弄出来,囚禁在某处,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杜大老爷又要把她灭口云云。
顺天府府尹当初接了这状纸,差点儿没一口气死过去-----阁老家的事,是那么好管的?可是他也不是傻的,一个教坊司的贱籍女子,就如同浮萍一般,真要杀她,不过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怎么可能叫她逃脱?还能给她写出状纸来?这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他思来想去,不晓得谁才有这么大胆子跟杜阁老作对,犹犹豫豫了几天,去找了自己堂弟左都御史陶鼎湖,想跟他讨个主意。
陶鼎湖倒是不怕事儿,御史台的人就没怕事儿的,何况阁老又怎么样?他当初就拉下来过一个。听了堂兄的话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行啦,照着办吧,反正也只是给杜家骚个痒。”
陶府尹絮絮叨叨的挠头再磨着堂弟说了许久,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接了这状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