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余比她还要年长几岁,但是,晏之余站在她的面前,却像她的儿子。
晏之余放开了她,慢慢地往里走,“过两天就是我的寿辰,你精神如何?”
苏如双挣脱了侍女的手,想飞快地跟进去,但是脚步几下踉跄,她差点跌倒在晏之余的身后。
晏之余本可以扶她,但是,却没有出手,只背着她当看不到。
亏得侍女已经习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扑倒在地上。
她喘了一口气,徐徐地又笑了,“我身体好多了,我可以陪着你,你的生辰,我自然是要陪着你。”
晏之余这才回头看着她,“到时候,会有许多宾客临门,今年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隆重,你好生装扮,我明日叫人给你送些饰头面来。”
“好,好!”她欢喜地说着,痴痴地看着晏之余。
晏之余却不愿意再看着她,事情交代了,也做了面子上的事,便道:“我还有事,不妨碍你休息了,你好生歇着。”
他说完,也没看她一眼便要走。
苏如双陡然伸出鸡爪似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急急地道:“表哥,你难得来,陪我多说会儿话吧。”
晏之余低头,看着她干枯苍老的手,手上的皮肤皱巴巴,就像一块被堆皱的绸缎,难看至极,他心生厌恶,慢慢地抽回了手,“我说了,还有事情忙。”
苏如双眸子陡然一狠,用粗暴苍老的嗓子怒道:“有事忙还是去找那些狐狸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多少女人在城宮里。”
晏之余蹙眉,“你胡说什么?”
苏如双双手捧心,耷拉的眼角里射了怨恨的光芒,“你嫌弃我老了,是不是?你不要忘记,你那些红颜,最终也是会老的,便冷凤青还活着,她如今也会比我更难看,更苍老。”
晏之余盯着她,眼底跳跃着怒火,“你好端端的,又提她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提起她了吗?”
苏如双恨恨道:“为何不能提?这个卑贱愚蠢的女人,当初就不该杀了她,让她活着,你就能看到她如今的衰老,丑陋,你便不会念着她。”
“你闭嘴,我几时念过她?”晏之余冷冽阴狠,暴露无遗。
苏如双惨然一笑,执恨道:“没念着?没念着?既是没念着,你为何年年亲自拜祭天算世家的坟墓?没念着,你为何屋中还留着她的东西?没念着,你为何找的女子,都酷似她?”
晏之余冷冷地道:“为何拜祭,为何留着,你心里很明白,休得在此装糊涂,癫疯。”
“真只是为了让民间的百姓看到你的重情重义吗?假的,你连自己都欺骗了,从知道我生不出孩子那一天开始,你就开始想念冷凤青了,你表面与我恩爱情深,实际早就厌弃了我,是不是?”
晏之余盯着她偏执丑陋的脸,冷道:“你要这么认为,便这么认为吧。”
苏如双眸色一怒,枯枝似的手再抓住了他,“你果真念着她?你果真喜欢过她?”
晏之余推开了她,厌恶地道:“疯子!”
说完,拂袖大步而去。
苏如双在身后大怒,“你宁可念着一堆白骨,也不看我一眼?你是不是后悔了?我真该让她活着,真该让她活到如今,让你看看她的衰老丑陋,太不公平了,她死的时候,正是风华正茂,她留在你心里永远都是美丽的,而我,我陪伴了你三十六年,我老了,你负心了,晏之余,你负心,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