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吉(Lug)?”那名“堪萨斯城市报”的记者立刻扬起了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的姿态起攻击,“你是说,超级马里奥里那个被永远无视的路易吉?”
“路易吉(Lug)”,在红白机时代著名游戏“超级马里奥”里,正好是他弟弟的名字,也就是另外一个水管工。
陆一奇没有说话,而是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也无力抵抗的姿态,这就是最好的回应与反击了——
没有人希望被称作“路易吉”,这听起来就好像一个留着胡子的古巴人,每一个音都充满了打趣和调侃。那种奚落和鄙夷,即使只是一个玩笑,却也透露出骨子里的歧视,显然,这就是与种族有关的。
就连成年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孩子呢?
陆一奇甚至不需要言语反驳,那名提问记者就可以察觉到现场其他同僚们投射过来的视线,尖锐而挑剔,而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的毛病,满头都是问号,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笑话吗?
所谓歧视,有些时候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出现,从语言到肢体的暴力,呈现出外在表现形式;但有些时候则是以一种隐形的方式出现,那种自灵魂深处的鄙视、轻蔑、不屑和排挤,建立起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墙。
玩笑,也可以分为善意和恶意。显然,刚刚这位记者的尖锐属于后者。
“当我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口语并不出色,而我的父母也不会英语,显然,我们不是受欢迎的一个群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课堂自我介绍,我的名字都会引笑声,我不知道生了什么。”
平实的话语之中却透露出一股坚韧的力量,始终在打太极的陆一奇,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可以感受到那股由内而外迸出来的光芒,不知不觉中,就让记者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三言两语根本无法呈现出年少时期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校园霸凌的问题,更是长久以来困扰着这片土地,只言片语之中更多呈现的是孩子的困惑不解,那些隐形的歧视却正在让学校生活变得艰难。
“我试图逃避,但我不能,因为我还需要教授父母学习英语,我们需要生存下去。所以,我为自己起了英文名,一个来自圣经的名字;同时,我参加了橄榄球队,希望能够融入学生群体。”
“有些笨拙,毋庸置疑。但我不是一个逃避者,我不会逃避困难,也不会退缩困难,我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如果每一位来到这片土地的外来者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活而战斗。”
“当然,父母并不会称呼我为诺亚,那就太奇怪了,他们依旧习惯称呼我为阿奇;但我依旧喜欢诺亚这个名字,因为这是我努力战斗的证明。”
没有诉苦、没有抱怨,同样,也没有励志、也没有渲染,陆一奇用最简单的方式阐述了来龙去脉。
而且,这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