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拟批红之后,奏章便送到六科廊科抄。抄送承办官署者称正抄,抄送其他有关官署者称外抄。
通政司也会得到一份外抄,好印制邸报,送至中央地方各衙门。
邸报一出,赵公子的‘江南方案’终于公诸于众,朝野间彻底炸了锅!
什么?朝廷只需要付两成运费,也不需要额外支付漂没损耗?只要允许江南集团贩卖南北货物就成?
而且交给他们多少粮,他们就保证运到多少粮,运不到还认罚?为此还可以先交一百万两保证金?
朝廷将来还可以随意削减他们的份额,只要给他们留口气就行。
这这这……这条件也太过一边倒了吧?朝廷也太欺负商人了吧?
什么?是江南集团主动提出来的?哦,那没事了。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官员们一下就激动了,急的他们呗儿呗儿直蹦,这么好的条件还不赶紧落实下去,等着那姓赵的小子和江南集团反悔吗?
在赵昊几乎‘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情操下,反对的声音也变得弱不可闻。
虽然仍有人嘴硬说什么,江南集团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估计居心叵测,另有阴谋之类。但在一片急不可耐的支持声中,只能算是区区杂音,不能入耳。
一时间,‘江南方案’大有大势所趋,一举成功的架势!
这下有人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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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急眼的人都来了淮安。
淮安府因漕而生,因运而兴。故而知府衙门只能偏居一隅,将府城最中央的位置,让给总制漕运的都帅两府。
漕运总督府和漕运总兵府,隔着一个周长三千六百尺的大坪,遥遥相对而立。寓意文武共治三千六百里的运河。
大坪东西两端,高矗着两根三丈长的带斗旗杆,一个旗面写着‘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地方’,另一个写着‘镇远侯漕运总兵官,镇守淮安’!
两个衙门口,各有一对耀武扬威的石狮子,守门的兵丁昂挺胸,目不斜视,任凭天上的雨滴拍打在脸上,也不眨一眨眼。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漕运总督府中,此时却是一片静悄悄。
漕运总督赵孔昭穿着便袍,一身酒气,红着眼睛,正在意气消沉的独酌。
豢养的清客幕僚,统统被撵走。现在他一个人都不想见,一句话也不想说。
只等对门那帮人,给自己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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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坪东侧的漕运总兵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大厅中满满都是人。
厅中非但有漕运两府的文武,运河沿岸各府官员,还有指着运河吃饭的大商人,甚至有南京来的勋贵,凤阳来的镇守太监,真叫个群英荟萃,萝卜开会。
漕运总兵顾寰虽然在场,这时说话的,却是副总兵,平江伯陈王谟。
他神情严峻的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别听那姓赵的小子说的好听。什么海运只是漕运的保险,不抢运河的生意。但真要让江南集团得逞,恐怕到时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不错,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想从咱们锅里抢食吃?!”众人愤愤点头,他们对‘海运’二字,有着本能的抵触。
“而且他存了好心吗?”陈王谟接着冷声道:“只要两成运费,还包括一切耗羡,他们是开善堂的吗?不就是拼着先赔几年前,先把我们挤兑死,好独占漕粮这块肥肉吗?!”
“嗯,可不就是!”有大商人对江南集团了解很深,点头道:“他们素来就是这做派,先砸钱圈地,把对手都打趴下,再慢慢收割!”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冷气,没想到江南集团如此邪门,真是用心险恶啊!
“我等都是吃运河这口饭的,现在有人要砸了我们这口锅。大家说,同不同意?!”陈王谟见状高声问道。
“不同意!”满厅的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纷纷振臂高呼道:“不能引狼入室,一船漕粮都不能让他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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