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内阁大学士们都不能参与廷推。可廷推偏是吏部尚书主持,所以到时候他们只能看高拱唱独角戏了。
更别说,吏部尚书可以直接任免四品以下的官员,无需与内阁商量。
大明朝一共才多少个四品以上官员?
可以说,大明朝九成九的官员,乌纱帽都会捏在高胡子手中了。
这还怎么跟他斗?辅也玩不过他啊……
李春芳、陈以勤欲哭无泪,想要举报有人开挂,却不知道哪儿能受理?
去找隆庆皇帝哭诉,这本来就是皇帝的意思好不好啊!
作弊啦!夭寿啊,没天理了!没人管管吗?
“张太岳,你就别装了!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看着同样一脸惊讶的张居正,陈以勤腻味的要死,朝他迁怒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张居正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褪去,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南充公慎言,‘我们’指的是谁?我又干了什么好事?”
“行了,别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了!”陈以勤恼火的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吏部尚书不得入阁’的惯例吗?你口口声声要振纪纲、振纪纲,却带头破坏规矩!你振的是哪门子纪纲?杀解缙的那个吗?”
“越说越不像话了。”张居正气的本体直抖,但对方是次辅,还是他的房师,他也只能忍着。
“好了好了,松谷公息怒。”李春芳假假的劝一句,便迫不及待指责张居正道:“太岳,不是为兄说你,你这手殊为不智啊。你们要起复高新郑,好,我不拦着。可怎么能把吏部尚书也让他一肩挑了呢?国朝二百年,为什么都遵循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为的就是防止吏部尚书大权独揽,成为事实上的一人宰相啊。”
“我个人淡泊名利,倒不怕被他抢了风头。”他说着郁郁一叹,颓然道:
“可新郑公一贯的快意恩仇,之前举朝皆敌的局面,他想必怀恨在心。兼任天官后,定会利用手中权柄,施以报复的。我担忧政局将有巨大翻覆,好容易才恢复的稳定大局,会毁于一旦啊。”
“元翁说得有理,但下官既不知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居正硬邦邦顶了一句,说着草草一拱手,离开了内阁。
“你看看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居然还咬死不承认。”陈以勤指着张居正的背影,啐一口道:“哪怕是敢作敢当呢,也算是真小人。呸,恶心!”
“行了,你骂到天亮也没用。”李春芳郁闷搓搓脸道:“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凉拌!”陈以勤没好气哼一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其实也没什么好寻思的。两人想要扭转局面,要么设法让高拱只当吏部尚书,要么让高拱只当大学士。
不过一道简单的算术题是,山西帮、河南帮、湖广帮和江南帮的票数加起来,足够让他们的任何努力都化为徒劳了。
思来想去,两位大学士可悲的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生了……
“唉……”陈以勤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元辅啊元辅,一着不慎啊。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在漕运的事情上选边站?”
这急转直下的种种变故,其实都是因赵昊的河南之行而起的。在他看来,赵昊之所以会去河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春芳支持漕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春芳郁闷的摆摆手道:“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得。”见正主都散了架,陈以勤还有什么好说的?两手一摊道:“那就等着高胡子的还乡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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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张居正离开内阁,便径直离开了大内。
轿子刚出去宫门,他便撩开轿帘,对跟在外头的游七道:“请邵大侠过府一叙。”
说完他放下轿帘,阴沉着脸端坐在那里。
说了旁人可能不信,但杨博突然玩这一手,确实没跟他通过气。
这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不是说,他不能接受高拱以阁臣兼天官。
而是自己以赤诚之心待高拱,为了帮他复出,甚至不惜背刺恩师。
这么大的事情,高拱居然也不跟自己通个气,不声不响就把事儿办了?
这是把自己当同志、当挚友的态度吗?就是因利益相合的盟友,也不能这么玩啊!
他才知道,原来在高胡子心中,老西儿的地位远高于自己。
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手下小弟弟的做派啊!
不谷的本体十分消沉,一根根无声的卷曲着。他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叫住游七道:“算了,别去了。”
人家要通气早就来说了,不来就是不打算跟他说,何必再自找没趣的追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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