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路到底什么时候修,小阁老给句准话吧!”王国光却不肯起来道:“不然老朽也要像杨虞坡那样死不瞑目了……”
“唉,这事儿闹得,怎么感觉我倒成恶人了?”赵昊叹息一声。
“老朽绝非此意,小阁老修桥铺路兴学济贫,乃天字一号大善人!”王国光赶忙摇头道:“完全是那张四维太不识好歹,总想着跟小阁老别苗头,才让小阁老对我们产生了些误会。”
“哦,居然是张四维在背后捣鬼?真是没想到。”赵昊一脸我跟他不熟的神情,仿佛小维三起三落与他无关一般。
“他也已经作古了,而且全家都死于灾后的瘟疫,实在太惨了……”王国光叹息道:“要是有铁路的话,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造成瘟疫了。”
赵昊却暗自冷笑,还不是因为那位山西富为富不仁,见死不救。想借着饥荒大一笔,结果玩脱了……
“真是天妒英才啊。”他不动声色的点上根烟。
“当然,除了张四维,还有些其它的因素,让我们没法跟公子走太近。不过逝者已矣,我们也该重新开始了。”王国光语带双关道。
“重新开始吗?”赵昊不置可否的重复一遍。
“是极是极。”王国光忙点头赔笑道:“其实小阁老一直是山西公司的股东,我们从没真正的分开过。”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赵昊掸掸烟灰道。
老西儿当年成立山西公司倒蜂窝煤,给了他半成股份,却一直不肯给他分红。
赵昊岂会任人白嫖?万历四年,他写信给杨四和,通知他自己要将那5%的股份,转到张筱菁名下。
杨四和这才乖乖过户,又亲自送了张五十万两银子的存单过来。过去多年的分红非但一分没少,还给按每年两分息,搁那儿利滚利呢。
见老西儿如此上道,赵昊才消了这口气。杨四和便趁机提出修建正太线,却被他推脱了……
“小阁老看这样行不行。”王国光提议道:“我们以一两银子一股的价格,向小阁老定向增二十万股,换取这条正太铁路如何?”
眼下山西公司在大栅栏交易所的挂票价是二十八两白银一股,总股本一百万股。要是赵昊接受了,在修铁路的大利好刺激下,山西公司的股价涨到五十两也不稀奇!
赵昊稳稳大几百万两银子的资产到手,老西儿得到这条关乎晋省命运的铁路,还能享受到股价翻番的好处。
定增之后,赵昊在山西公司的股份增加到20.8%,成为单一最大股东,但晋商们仍握有将近70%的股份,依然是西山公司绝对的主人。
老西儿们的算计向来精明,这次也不例外。
可惜赵昊也贼精。他掐灭了烟蒂道:“我不能再以个人名义入股了,那是损害集团利益的。所以一切合作都应该在山西公司与集团之间进行。”
“小阁老说的是,是老朽考虑不周啊。”王国光忙点头不迭。虽然在他看来,赵昊就是江南集团,反之亦然。
“至于股权多寡、定增数额之类的细节问题,还是交给下面人去操心吧。”赵昊淡淡道:“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是是,小阁老所言极是。”王国光赶紧点下头,做洗耳恭听状。
“大家日后便成了一家,就要共同进退,荣辱与共了。”便听赵昊缓缓道:“切不可再两面三刀,干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了。”
“小阁老放心,绝对不会了!”王国光面惭耳热道:“我们定以小阁老的马是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你大可放心,我赵某人从没亏待过自己人!”赵昊笑笑,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哦对了,听说世叔那位同乡张科长,对我们集团意见好像很大啊。”
“明天就让他卷铺盖滚蛋!”王国光昨晚,就跟刘东星和褚鈇,猜出赵昊的目的了。却故意说道:“还有那位潘部堂,我们一定保下来。”
“潘部堂就算了。”赵昊却摆摆手道:“皇上既然已经开了口,做臣子的怎好害他食言?再说潘部堂年纪也大了,早就没了这方面的心思,是冯公公非想让他起复的。”
“这样啊……”王国光仿佛刚明白过来,一脸恍然道:“小阁老可是要我们保住冯公公?”
“一是,大家怎么说也有些交情,我不能见死不救。”赵昊点点头,也不否认道:“二是皇上拿下冯公公一党,怕是非但不会满足,反而胃口越来越大。”
他看着车窗外跪哭的百官,还有那巨大的金丝楠棺材,轻声道:“那样就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