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心里一惊,怀疑自己入套了:“民女四岁那年拜徐大人为师,徐大人亦是第一次为人师,便按照学堂里夫子教授学生的法子来教了。”
景太后听罢,意味深长的说道:“多看书多明理没有错,不过女子无需科举,还是要以相夫教子为重,理应多学一学三从四德,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殿内好不容易松快下来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秦笑笑的心凉了凉,情感上她要说“是”,还要为景太后肯松口给她机会而感恩戴德,可是理智不允许。
她缓缓起身抬起头,视线第一次对上景太后的眼睛:“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只是民女自幼散漫惯了,对三从四德一直没能研习透彻,尚不知它有何种魅力,能让世间女子奉为圭臬。”
景太后要说的不是三从四德,而是借三从四德敲打她:只要她和鲤哥哥成亲,就必须以鲤哥哥为重,不仅她要冠上鲤哥哥的姓,其子孙亦是如此,否则便是失德。
即是失德之人,就更不配为景家妇了。
在旁人眼里,鲤哥哥看上她愿意娶她为妻,是她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她竟然贪心不足,妄图争夺冠姓,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一开始她就把一切向鲤哥哥摊开了,之所以下定决心接受鲤哥哥的心意,也是因为鲤哥哥尊重她,答应了她的两个条件,否则……
她承认,对鲤哥哥的感情远不如鲤哥哥对她深。鲤哥哥能为了她不惜自污,而她却不会为了这段感情,甘愿忍受天家的步步紧逼。
说她凉薄无情也好,说她自私自利也罢,若是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压力多过愉悦,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前一刻还和颜悦色言笑晏晏的景太后,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比初见秦笑笑时更加可怕。
“民女知道。”秦笑笑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民女与鲤哥哥自相识至今,从未将身份地位掺杂在这段情谊里。倘若与鲤哥哥结为夫妇的代价,是从今往后仰仗鲤哥哥的鼻息,不得有一丝违逆他的想法,那民女与木偶人有何区别?”
“放肆!”景太后猛一拍茶桌,看起来气得不轻:“你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
“太后娘娘息怒!”秦笑笑屈膝跪在地上请罪,腰背却绷得笔直:“您要动民女易如反掌,只是民女自觉无罪,想做个明白鬼。”
“好,好,你很好!”景太后气笑了,看向秦笑笑的目光透着一股慑人的冷意:“看在鲤儿的面子上,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想好了再回答!”
秦笑笑看着景太后,目光不躲不避:“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民女愚钝承受不起,望太后娘娘恕罪。”
这下景太后彻底着恼了,二话不说直接对覃嬷嬷下令:“把她拉下去,听候落!”
覃嬷嬷看了看秦笑笑,又看了看景太后,到底不敢忤景太后的命令,屈膝应了一声“是”,就上前拽住秦笑笑的胳膊,低声道:“秦姑娘,随老奴走吧。”
秦笑笑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没有后悔,更没有求饶,起身朝着景太后深深地福了一礼,神色平静的随覃嬷嬷离开了正殿。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景太后脸上的怒意稍解,看向正殿与偏殿之间的那道屏风,中气十足的说道:“人都走了,难道还要哀家亲自请你们出来?”
下一刻,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不是景珩和护国公主又是谁?
原来在秦笑笑踏进正殿之时,母子俩就在屏风后面等着了。先前一直没有出声,也是景太后不允许。
“外祖母,笑笑就是这副性子,您不要生气。”景珩上前朝着景太后行了一礼,刚直起身就忍不住为秦笑笑开脱。
“哼,这等不知所谓的女子,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她什么!”
景太后没好气的瞪着外孙,很不明白高门世家里那么多品貌双全的姑娘,他怎么就瞎眼看上了一块又犟又硬,对他也没什么心的石头。
“母后,您不是也挺喜欢吗?”知母莫若女,护国公主端坐在秦笑笑坐过的绣墩上,含笑的看着景太后。
景太后没有否认,额头上却冒出了几道皱纹:“这丫头的脾性确实合哀家的心意,看到她哀家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可当年哀家和先帝隔三差五要闹一场,你们确定这丫头能受得住深宅大院的束缚?”
护国公主先是一喜,随后一愣,想了想才说道:“阿鲤和笑笑也是吵吵闹闹长大的,笑笑这丫头比咱们想象的要聪明,既然她肯接受阿鲤的心意,想必也做好了准备罢?”
景太后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向外孙。
“她能。”景珩的嘴角勾出一丝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我会尽我所能,最大限度的给她自由。”
他不会让那道高高的宅墙缚住小丫头,这本来就是他对她的许诺。
“随你,哀家不管了。”景太后看着外孙不可救药的样子,烦心的摆摆手:“不过哀家丑话说在前面,不管将来你的孩子随谁姓,都不能有损天家的颜面。”
景珩没想到外祖母如此轻易的松口了,眉眼间溢满了喜悦。他撩开下摆跪下来,声音透着几不可闻的颤栗:“孙儿谢外祖母成全!”
景太后睨着他,哼道:“若不是怕你一辈子打光棍,哀家才不要一个犟丫头当外孙媳妇儿!”
护国公主抿嘴笑,这是被小丫头拂了脸面闹脾气呢。以后小丫头过门了,少不得让小丫头进宫,多哄哄口是心非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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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洗澡冻感冒了,今天脑壳抽抽疼,内容没来得及改,明天我仔细瞅瞅,好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