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主扫了眼他不甚端正的官帽,似笑非笑道:“张大人倒是来的及时,若是昨日为嘉明请太医这般积极,也用不着本宫亲自来这一趟了。”
饶是张次辅心机深沉,也被这直白的讽刺激的微微变脸,不过下一刻他就恢复了正常,态度极为恭敬:“昨日天色已晚,加上错估了郡主生育的艰难程度,老臣才没有叨扰诸位太医,没想到会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还望殿下明察。”
见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面色不改巧言狡辩,护国公主都有点佩服这份心性了,说出来的话却极不客气:“为皇室治病救人是太医职责所在,张大人明知嘉明难产,反而担心叨扰了太医,究竟是没把嘉明放在心上,还是另有居心?”
张次辅面色不变,态度依然恭敬:“老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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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主轻笑,直视张次辅的眼睛:“方才张老夫人已经招认了,张大人现在说不敢是不是晚了?”
张次辅镇定道:“贱内患有失心疯,一旦作便会胡言乱语,殿下无需当真。”
一旁的张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有失心疯,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看都不敢看张次辅,哪还敢出言辩解。
护国公主轻扣桌面,这是她耐心告罄的征兆:“这些借口张大人留着对圣上解释罢,希望到了圣上面前,张大人还能如此淡定。”
张次辅拱了拱手:“有劳殿下关心,待郡主转危为安,老臣会向圣上请罪。”
在进屋前听到张老夫人的那番话时,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下护国公主摆明了要插手到底,更不是他想遮掩便能遮掩住的。
为今之计,只能盼着嘉明郡主平安无恙,再好生安抚劝她不要闹腾。到时候他舍去这张老脸到御前哭诉一番,尽量大事化小,保全张家的名声。
产房里,秦笑笑还不知道护国公主拿下张老夫人,掌握了张家欺瞒谋害嘉明郡主的证据。
她看着床上大汗淋漓,几乎要把褥子抓破的嘉明郡主,浑身紧绷的厉害:“堂姨,你再坚持一下,宫口一会儿就快开了!”
嘉明郡主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在两位产婆的竭力配合下,将胎儿的体位调整了过来,但是她的宫口始终不能完全打开。
现在刘廖二位太医正在为她施针,辅助两位产婆帮她打开宫口。从脉象上来看,腹中的胎儿危在旦夕,恐怕难以坚持到被嘉明郡主生下来。
这一点谁也不敢对嘉明郡主明说,嘉明郡主却像是预感到了,微微抬起头极力向两位产婆恳求道:“若是只能保一个,求你们一定要保孩子!”
两位产婆齐齐看向秦笑笑,以嘉明郡主的情况,若是保小的话,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堂姨,不许这么想!”秦笑笑紧紧地握着嘉明郡主的手,苦苦说道:“没有娘亲护着的孩子太可怜了,你忍心让它一个人面对张家的那些豺狼虎豹吗?”
嘉明郡主沉默了一瞬,泪水从眼角滑落:“这是张家的骨血啊,他们总会护着吧!”
秦笑笑见她对张家依然存有期望,恨不得把腾儿是张世仁和兰芷偷情所生一事如实相告,是整个张家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
可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哪里还能承受这样的刺激,只得说道:“张世仁和兰芷勾搭成奸,你若是没了,他会立马娶兰芷为妻。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们焉能好生对待你的孩子?”
这话说到了嘉明郡主的心坎上,神情由痛苦变得清醒:“对,你、你说的对,我要活着,我要护着孩子,绝不能让它没了娘的疼爱!”
秦笑笑暗暗松了口气,鼓励道:“堂姨,你不要说话,保存好体力要紧。”
嘉明郡主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秦笑笑接过侍女递来的热毛巾,不停的帮她擦额头、脖子里的冷汗,暗暗祈祷嘉明郡主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否则她一定会疯掉,之前做的那个梦也会变成现实。
在太医和产婆的努力下,小半个时辰后,嘉明郡主的宫口完全打开了。剧烈的疼痛让她五官都变了形,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秦笑笑急忙让她咬住毛巾。
这时,产婆欣喜的喊道:“出来了,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郡主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秦笑笑一听,顿时激动道:“堂姨,你听见了吗,孩子就要出来了!”
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嘉明郡主热泪盈眶,努力含住明月塞到嘴里的参片,在产婆的指引积蓄全身的力量努力运气。
下一刻,她明显感觉到孩子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那一股股撕裂般的剧痛也渐渐变轻了。她努力的抬起头,想要看一眼孩子,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
在尚未完全失去意识时,她有些疑惑: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呢?
嘉明郡主不知道,在产婆从她腿间接过孩子的那一刻,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们倒提着孩子的腿脚,用力的在它满是乌青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孩子始终没有反应。
这是一个略显瘦小的男胎,不仅身上呈现可怖的乌青色,连本该粉嫩的嘴唇也乌,明显是在母体里闷久了才会这样。
哪怕预料到孩子可能不好了,可是千辛万苦接生出一个死胎,产婆还是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夫、夫人,您快看看孩子……”
秦笑笑正在催促明月给昏迷过去的嘉明郡主把脉,一听产婆的话,她脸色一变急忙接过了孩子。一看孩子的肤色,她就意识到不妙:“怎么会这样?他为何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