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的第二天,景珩就被元和帝宣进了宫里。
看着日益沉稳的外甥,元和帝感慨万千,忍不住打趣道:“早前赐你官职,你推诿拖延不肯受,朕当你胆怯自觉难以胜任,如今想来竟是你太过懒散,不肯为朕分忧。”
景珩自然不会承认,恭敬道:“确实是阿鲤才疏学浅难以胜任,唯恐素餐尸位辜负了皇舅舅的期许。”
元和帝摆了摆手:“舅甥之间无须隐瞒,朕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
说罢,他顿了顿,不容拒绝的说道:“你回来了一个多月,如今玩也玩了,该继续为朕分忧了。”
景珩料到会如此,无奈道:“皇舅舅,朝中人才济济,望您容阿鲤再歇几日。”
在海上漂了一年多,不比他打理海贸司轻松,短短一个多月哪里够?就算真的休养好了,他也不能表现出求官索职的模样来。
“你年纪轻轻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一个月还不够?朕自登基之日起日理万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呢,你在朕面前叫苦像话吗?”元和帝“不悦”的看着景珩,却并非假话。
如今他年事渐高,难免精力不济,处理起政务来时常力不从心。虽然太子早已入朝听政,但是悉心教导了多年,仍然没有独立处理政务的能力,这让他想放权都难。
几个皇子也不安分,一个个盯着储君之位,恨不得他立即废除太子好取而代之。
元和帝没有明言,景珩又岂能不知?他无意插足天家父子和手足之间的争权夺势,但是就此闲着也不可能,想了想便提了提秦河上奏的治理云城水患一事。
元和帝一听,意外道:“竟有此事?朕未曾看到云城的奏报,想来是内阁压下了。”
这样的情况实属正常,内阁就是协助一国之君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十万火急或是特别重大的折子,通常会压一压延迟上报至御前,否则各地大大小小的事务累积在一起,一个人哪能处理的完。
不过云城水患是整个天元的大患,应在重大公务之列,这么久未曾呈至御前实在不正常。
元和帝心里清楚原因,他压下不悦对一旁的李总管吩咐道:“宣王跖来见朕。”
王跖就是王辅,这么重要的折子被压下来,定然要经过他的。若是他也不知情,便是下面的人有问题,他这个辅同样难辞其咎。
看着李总管离去的背影,景珩若有所思。
内阁的明争暗斗只会比六部更加激烈,他的另一位岳父一入内阁便是次辅,仅两年就从王跖手里夺走了不少大权,两人明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怕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三叔和岳父有师生之宜,因笑笑的原因又多了一层关系,在旁人眼里二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此三叔难免会被王跖迁怒。
不过以王跖的脑子,应该做不出压折子的事,这其中恐怕还有他不知道的算计。
想到这里,景珩心下苦笑,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陷入了朝堂争斗。若是王跖投靠了太子或是某位皇子……他暗暗警惕,决定寻个机会到秦府陪秦淮喝一杯。
没过多久王跖急匆匆的来到了勤政殿,在看到景珩的那一刻,他的神情明显有一丝变化。
来不及猜测这位消失一个多月的南溟侯为何在这里,见元和帝脸色不太对,他心头一跳连忙请安:“微臣叩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