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校尉此次前来,就两个任务,征粮、征兵。
十户抽一丁,这是都督府定下的,至于征的钱粮之数,也完全是都督府定下的,基本上都是按照各寨子的大小规模所定,征收之数倒是不算多,但有一点,就是所征之钱粮,需要由各寨先自行运送到各县乡入库清缴。
这倒是比较耗费的一项。
可都督府设立后,又要驻军,又要修城,没有钱粮总不行。光从交州千里迢迢运来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太过遥远,总不如就地征粮来的快。
老最玛那满脸的褶子皱的更深了。
他摸出一块金子往韩校尉手里塞。
姓韩的校尉看了眼那块粗糙的金子,成色也不怎么样,但份量倒应当不轻,怎么也应当能有个十两八两的,若是找金银铺或是钱庄兑换,应当能值个五六万钱。
不过韩校尉却摆了摆手,对送到眼前的金子拒绝了。
“我们军纪严明,这金子收了我脑袋可要不保。鬼主请把这金子收起来,你放心,我这也是照章办事。点选的十二人,也不用担心,这是去吃皇粮的。三年服役,训练戍守,时间也还是过的很快的,而且会很安全,不用过多担心,甚至都督府还有新规,每个服役的团结乡勇,役满三年后,若选择留在戍所当地定居,可获得三十亩永业田,若是愿意回乡的,到时也给十五亩永业田。”
“当然,若是运气好,服役期间表现好,能力又强的,被点中为府兵,那就不得了了,转身就成了大唐的侍官,直接授给一百亩永业军田,且可免除本人田赋课役。”
老最玛那捏着金子的手有些尴尬的伸在那,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其实以往也没什么机会能让他需要送出珍贵的金子。
虽然他们部落隶属于爨氏,但爨氏也很少直接跟他们联系,一般是逢三年要小贡一次,十年大贡一次,大贡之前,爨氏会派人到下面来巡视一遍,这种时候老最玛才会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孝敬给爨氏管事。
送出点金银虎皮什么的,能换来那管事到时大笔一挥,让他们可以少交许多钱粮等。
收礼的和送礼的都是十分默契的。
可现在居然不收。
老最玛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嫌少了,中原来的将军果然胃口更大,只能忍痛叫儿子去又取一些来。
但韩校尉叫住了他。
“我们公事公办,除了十户抽一丁点选团结乡勇外,这次还要临时征召一批青壮去服役,主要是筑城修路,为期二十天。”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生活,所以会采取轮役制,十丁抽一,各寨的青壮丁男,分成十番轮征服役,这样不会导致寨中青壮都外出服役,影响寨里生活,这也是卫公和程将军为你们着想呢。”
说着,韩校尉叫来参军事,让他根据刚才登记的寨中丁男数,再按十抽一定出这次要带走服役的丁男,另外又按寨子户数、田亩数,开出一张征钱粮单来。
“亩纳粮二升,稻、粟皆可,另每户再按等征收,最高上上户五石,余各有差,下中和下下的贫困户可免。”
通海都督府这次征收钱粮,其实还是按照武德年间的租庸法来征的,并不是按贞观两税法来征,是以丁口为征税依据。
但这次并没有直接开征租庸,没有说每丁两石粟,几匹绢这样的,而是按中原内地早前的义仓粮的标准来征的,一亩征粮二升,按田亩数征田亩粮,再按户等征户口钱,为了简化,所以这次也不征钱,而是依然直接征粮。
但也允许百姓自主选择交粮还是折钱上缴。
基本上来说,都督府开出的这个税单,还是较低的,也是考虑到都督府刚刚设立,这里遍地蛮夷,若是税赋定的高,蛮子们只怕要反。
所以第一年连正税的租调都免了,只按义仓粮标准先征,另征召服二十天免费役。
事情摆开了说,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老最玛与寨民们并不太相信,如今唐人来了,又有强大的武力,今天说只征这么多,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加征呢?
以前爨氏统治这里四百多年,虽也有约定俗成的进贡,但有时也一样会加征。
“老鬼主,这个数字可不算多啊,你们应当没有困难吧?”韩校尉笑问。
老最玛心中当然清楚,唐人索要的这笔钱粮倒是不算多,一亩两升,按他们和尼人的梯田耕作水平,能够亩收一亩以上,这就意味着不过是五十税一左右。
就算再加上户等的粮,那也不会超过三十税一。
三十税一,当然是交的起的,甚至可能比以往爨氏要的还少。
但服兵役,服瑶役,兵役三年,瑶役二十天,这让老最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