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架子车,在他的力气下,爬坡都变得如同平坦的路上。
这是五十出头的老人?
力气估计比一头牛还大!
看得刘春来直咋舌。
老家伙说他练过,还以为吹牛呢。
“伪政府时期,老子在这山城下力,大街小巷都去过,几十年没来,好多地方不晓得了……”
面对拉车师父的询问,刘九娃更是豪迈。
陌生的山城,终于有了让他可以挥的地方。
“张师傅,你们这是帮人拉家具?”刘春来推了一截,累了。
上了坡后,路面硬化了,也平坦。
汗水直流的师徒三人歇气。
拉车的师父张昌贵给刘春来三人一人了一支带过滤嘴的山城牌香烟。
“我们是打家具的,那两个是我徒弟,农村里打家具的人少,听说城里组合家具好卖,专门跑到沪市跟都去看了那些进口货,回来打了一套,欠了不少钱,卖不出去……”
一说到这,张昌贵脸上就露出了苦涩。
不是棒棒军?
刘春来就是看到上面的家具,有些后世组合家具的模样,才想来聊聊。
没想到,组合家具卖不出去。
“价格太高了?”
“我们拉着满山城转悠,问价的人都莫得。”张昌贵摇头。
“这套家具,你们要多少钱呢?”刘春来心思变得灵活起来。
虽然无法完全知道里面有些啥,不过大立柜、大书柜,五斗橱这几样常用的,都是能看到。
“都是柏木做的,这一套,我们师徒三人做了半个月,前面没经验,浪费了不少材料……”张昌贵打量了刘春来一眼,不像是要买家具的主儿。
“你就说多少钱吧。”刘春来知道他的想法。
“120,你真要买?”张昌贵问刘春来。
刘春来二话没说,从随声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大叠大团结,数出12张,“120,帮我拉到轻工局那边。”
幸福来得太突然。
突然到张昌贵都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去接钱。
“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刘春来把钱塞到他手里,“车子我们拉,你们跟着,到时候还给你们。”
“春来叔,咱们买这个干啥?你讨婆娘也还早啊……”刘志强提醒刘春来。
手里刚有点钱,就乱花。
这要不得。
再说了,刘春来可是说了,不给队里的人讨完婆娘,他不讨婆娘的嘛。
“我讨婆娘,亲都没开,哪门讨?咱们家具厂不开工啊?”刘春来翻了个白眼。
刘志强更是疑惑,队里有制衣厂,有钢铁厂,也有蚕房、养兔厂,啥时候又多了个家具厂?
要不是看着刘春来不停给他使眼色,他就问出来了。
“九哥,往轻工局那边拉,赶紧的。”刘春来对刘九娃吩咐。
“好嘞!”刘九娃也不废话,走到前面,把架子车前的拉车袋子挎到肩膀上,一手扶着一边,架子车就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一看这阵仗,不亏是在山城下了好几年力的人。
“师父……”徒弟李红兵见车被拉走,看着还在愣的师父。
刘春来知道他们担心车。“走吧,轻工局不远,刚才我们路过了,到了那边就把车还给你们。”
几人就跟着刘春来往前走。
刘九娃拉车,刘志强在后面帮着推,两人虽瘦,这速度可不慢。
一路上,刘春来了解到,张昌贵是山城郊县山区的木匠,祖传手艺人,分田到户后,同样土地少,虽然能吃饱,却没啥钱。
儿子眼看要开亲了,没钱,就往山城找机会。
在城里,比农村的活多,可城里人打家具,不管饭,也不管料啥的,抛开成本,也没啥钱。
最后把所有身家都砸到去沪市跟都上。
回来借钱打了这么一套家具,二十多天,根本没人买。
“张师傅,接下来你什么打算呢?”轻工局快到了,前面转过路口就是。
张昌贵叹了口气,“这城里,啥都要钱,打算带着儿子跟徒弟回去……”
“我们家具厂需要人,要不,你到我们厂当大师傅?一个月八十,包吃住。”刘春来直接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