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到庆寿殿的时候,就看到朱太妃与孟皇后两人都在说话,小权儿并不在这里。
见到赵煦进来,孟皇后站起来行礼,暗暗的给赵煦使眼色。
朱太妃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呼赵煦,拿起点心,自顾的吃,但吃了一口又扔了回去,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
赵煦接收到了清晰暗号,心里若有所动,笑呵呵的上前,道:“母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朱太妃看都不看赵煦,自顾生闷气,道:“你还是叫我小娘吧。过年,不用过年了,我自己找地方。我带着赵似,幼娥,我们自己过,不给你这个官家添麻烦。”
赵煦顿时就听懂了,依旧笑着坐到朱太妃对面,道:“母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胡说了什么?我怎么会赶您出宫?喝杯茶,消消气,跟儿子说说,她们都是怎么说的。”
朱太妃自然不信赵煦会赶他出宫,但赵煦之前打算将赵佖,赵似,赵佶等人全都送出宫,这令她不安。
她神色动了动,还是接过赵煦递过来的茶杯,直直看着赵煦,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决定,若是皇帝归天,后宫都应当出宫出家?”
赵煦一怔,瞥了眼孟皇后。
孟皇后抿了抿嘴,轻轻摇头。
赵煦会意,直接道:“母妃,她们理解错了。朕是有意恢复汉唐的一些旧制。唐朝倒是有这样的规定,结果刚执行就出了一个武则天,朕的本意,是防止后宫干政,不是要送母妃出宫出家。”
朱太妃想喝茶,最终又放下,叹气道:“我倒是信你,只是她们说的很邪乎。说你要收回宗室的封地,大减他们的俸禄,府邸大小要管,王府的奴仆数量要管,取几个妾室要管,倒是婚丧嫁娶的费用不管,还要降他们的爵位……”
这些倒是真的。
赵煦稍稍琢磨,就道:“母妃,朝廷的情况,您可能不知道。现在国家四处需要钱,朕的内库都拿出去了。他们身为宗室,享了那么多荣华富贵,而今家国有难处,他们拿出一点钱粮,不是应当的吗?若是国不存,家何在?这些人目光短浅,自私自利,母妃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再等等,等些时日,我给母妃加皇太后尊号。”
朱太妃本来还为这些事愁眉不展,毕竟宗室与皇家一体,她这个当今官家生母,是怎么都得说些话的,本来心里还在翻来覆去的想着说法,听到赵煦最后这一句,吓了一大跳,连忙坐直,连连摆手道:“官家,切不可乱来,你的嫡母是向太后,我不不敢僭越……”
礼法上来说,朱太妃只是生育赵煦的工具,是‘小娘’,在官宦人家,‘小娘’就是妾,可随手送人的那种,没有半点地位。
向太后是神宗皇帝的皇后,是神宗皇帝所有子女的嫡母,礼法上,赵煦要叫向太后母亲,与朱太妃是是随着下人叫‘小娘’的。
赵煦忽然正色,道:“母妃,这不是僭越,是礼法曲直。朕是大宋官家,生母却是太妃,这是不是说朕这个皇位不正?哪有皇帝的母亲是太妃的?”
说到这里,朱太妃呐呐不言。
她出身不是大户人家,读书不多,礼法上很多事情根本不懂。赵煦这一句话,令她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皇后坐在一旁,静静的没有说话。
实则上,很多儒教与礼法有冲突,这些冲突在不断的曲折下展。
这就不得不赵煦的祖父,英宗皇帝起的‘濮议之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