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和严世蕃,一个从里往外都坏,一个表面不坏,内里更坏,他们俩凑在一起,能干出什么事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可即便成功了,等把钱送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王岳还需要好好筹算,自己的手上,还有多大的预算空间。
自从徐阶辞去户部尚书之后,王岳请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入阁,这位正是心学大儒季本!虽说季本早年中过进士,但是他已经弃官教学多年,突然被王岳提拔入阁,还引来了一阵侧目。
从学者直接入阁,季本也算是开创了历史。
不过当季本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之后,人们才领教了这小老头的厉害之处。
季本曾经在地方做官,后来在教学的时候,那是经常去民间调研,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季本走的路超过了五万里,每年都有大半年在外面跑。
他给王岳送来的报告也是最详实,最具体的。
比如季本就指出过一件事情,他说在很多农村,存在溺婴行为,尤其是女婴,往往是父亲亲自动手,当孩子接生下来,现是女婴,直接倒掉。
这种事情固然令人指,可季本也指出,人多地少,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相比起能顶门立户,继承家业的男孩,早晚要变成外姓人的女孩,就可以随便牺牲了。
只不过由于存在溺婴的行为,造成很多农村男女比例失调,不少男孩要打光棍。
季本也曾经用这个道理,劝说过很多村民,讲的时候,他们都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可一转身,依旧如故。
毕竟道理是道理,可他们要花钱养大的女儿? 注定是别人家的? 怎么能为了别人? 委屈自己呢?
季本的这份报告送到了当时的内阁,还是张璁任辅,经过和王岳的商议? 最终决定? 在重新清丈土地的时候,女孩也一样享有分地的权利。
在财产上,实现了男女平等? 随着均田的不断推进? 这一条原则也被不断落实。
女孩不再是负担? 而是实实在在的财富? 可以享有一份土地。
这一条落实下去之后? 溺婴行为直接减少了九成以上!
所以什么性别、种族、宗教? 各种乱七八糟的矛盾,如果真正分析到最后,多一半都是财产矛盾,只要从这里入手,就能克服大多数的社会问题。
而且在地方走得多了? 季本也渐渐收敛起很多心学的观念。
他不像钱德洪、王艮等人那么虔诚? 自然转变起来? 也容易多了? 到了这几年,季本已经不怎么提心学了,转而写了不少地方研究? 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差别分析。
在王岳看来,老头现在已经是标准的社会学家。
让他执掌户部,就是站在社会学家的角度,来进行利益分配。
“元辅,我以为当下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南北东西之间的不平衡。”季本直接道:“元辅,若是刨除京师和天津,整个北方,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城市,即便承德和大宁,规模都差得太远。再说东西差距,像原本的三秦故地,早就衰败不堪,陕西等地,更是贫弱穷苦。再加上收复了河套,进军西域……咱们不能把拳头挥出去,腹心之地,虚弱不堪吧?”
王岳笑着点头,“的确,那你的建议呢?”
“我的意思很简单,除了沿着运河修一条铁路之外,还要向西修路,要实现地区之间的平衡。我同意先修容易的,但是绝不能把西部落下,必须派遣人员,在整个大明境内,研究如何布局全国的铁路网。”
面对季本的主张,王岳除了赞同,就是赞同。
“看起来要筹措的不光是一条铁路的钱,咱们这个家不好当啊!”
季本思忖片刻,轻叹口气,“现在大明的岁入是多,但是仅仅养兵、兴学、官吏俸禄这三项,就占了八成以上。再扣除一些日常开支,每年能挤出来的钱,不过两千万。”
王岳低声道:“是啊,一条铁路线,就要一亿元以上,更不要说同时修好几条铁路了。”
季本沉吟道:“元辅,我想着,能不能跟老百姓讲清楚,动百姓,无偿出工,如此一来,倒是能节约不少钱。”
王岳皱眉,“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百姓能承受得起吗?还有,若是官吏趁机摊派,压榨百姓,又该如何?”
季本道:“这就要地方官员得力了,我举荐高拱,让他去负责这事。”
“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