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和林黛雨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门外已经聚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长枪短炮纷纷对准了林黛雨,身强力壮的张弛以一己之力杀开了一条血路,护着林黛雨上了出租车。
林黛雨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上,张弛重重关上了车门,催促司机道:“师傅快走!”
汽车驶离之后,张弛回头张望,看到将那些记者甩远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声征求林黛雨的意见道:“要不去我那里吧,相对清净点。”
林黛雨点了点头,螓靠在张弛的肩头,张弛任凭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道:“别多想,我帮你处理。”
回到小屋,张弛让林黛雨先去休息。因为担心林黛雨的状况,他也没敢离开,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想来想去,今天的事情总感觉有些不对。
刘律师的那番话透着古怪,从头到尾可以在阐述林家的困境,而且今天他们去拜访律师非常低调,怎么会来那么多的记者,唯一的可能就是律师所方面走漏了风声。
张弛认识的律师只有叶洗眉。林朝龙的那个律师把情况说得非常严重,张弛虽然知道目前林黛雨的处境不佳,可也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听从刘律师的奉劝,放弃遗产继承权,要知道林朝龙几百亿的家产呢,就算做慈善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没了。
林黛雨现在没心情顾及这些琐事,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这些事只能靠张弛帮忙解决了。
叶洗眉接到张弛的电话,听他把情况说了一遍,凭着律师的直觉判断道:“张弛,根据你说的情况这个律师有问题,身为律师先想到得应该是维护委托人的利益,如果把律师比喻成雇佣兵,他还没打仗就已经准备投降了,很不正常,别听他的。”
张弛道:“姐,我也不认识法律界的人,现在天宇集团乱成一锅粥,我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着手,总觉得现在林家是墙倒众人推,就算林朝龙有罪,可他人死了,总不能让小雨跟着遭罪吧?”
叶洗眉听他对林黛雨的称呼就知道他们两人关系不简单,她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最大限度地维护她的利益。”
“对,就是这个意思,该赔偿赔偿,该打官司打官司,该承担责任承担责任,就算最后一分钱都剩不下,也得把事情给弄明白了,不能稀里糊涂就放弃家产,您说对不对?”
叶洗眉斟酌了一下道:“这样吧,我明天就去京城,我正准备成立律师事务所呢,刚好拿这件案子练练手。”
张弛听说叶洗眉愿意帮忙,大喜过望道:“太好了姐,您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您。”
叶洗眉道:“你别管我的事情了,总之,你跟林黛雨说,我到达京城之前,不要再跟律师有任何联系,哪怕是他打着遗产继承的旗号。还有也不要见天宇集团公司的任何董事,根据你所说的状况,现在没有人会真正维护她的利益。不接受任何采访,除非是警方的案情调查。”
她说完又补充道:“最重要一点,你赶紧联系林朝龙的前妻,也就是林黛雨的妈妈,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她对林朝龙的资产状况是最为清楚的,在遗产继承方面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这种时候她应该出现。”
张弛暗叹,叶洗眉显然不了解林家的状况,黄春晓那个人还真不好说,林朝龙死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甚至连一个慰问电话都没打过,这很不正常。
林黛雨躺在小床上,始终无法入睡,她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知道是张弛进来了,仍然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墙,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脑海里也变得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仿佛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张弛道:“我给你熬了点米粥,你尝尝。”
林黛雨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想吃。”
张弛把米粥放在床头柜上,他在床边坐下,望着林黛雨的背影,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如果换成过去,他肯定会将林黛雨拥在怀中好好慰藉一番,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搞清楚,黄春晓和林朝龙都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过界的事儿可不能干。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林黛雨的秀,哥哥抚摸一下妹妹的头总不算过界吧?
林黛雨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不是拒绝,而是把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张大仙人心中想着这可有点过界了妹妹,可看到林黛雨这么悲伤,又不能粗暴地把手给抽回来,想想也没啥,兄妹俩现在不是应该相依为命吗?关系好点不行啊?摸摸脸不行啊?
张弛道:“我刚刚请教了一位律师朋友,感觉那个刘律师好像有点问题,身为律师先要维护委托人的利益,他从一开始就劝你放弃继承遗产。”
林黛雨道:“我不在乎什么遗产,可是我没想过放弃。”
张弛愣了一下,既然不在乎又为何要坚持呢?
林黛雨道:“我根本就不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我相信我爸,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么我爸就会被这些流言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张弛心中暗叹,小妮子还是过去那样好强,她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一些,虽然张弛对林朝龙的人品没有太大的信心,可他也觉得一时间爆出那么多的负面新闻,这其中可能有一部分不是林朝龙做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坑他。
想起了林朝龙口中现的坎离丹,张弛不由得想起了秦君卿,这位师姑该不会和林朝龙的死有关系吧?
张弛不是想帮林朝龙,而是要帮林黛雨。
张弛道:“小雨,还是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住啊?”
林黛雨点了点头,放开张弛的手,张弛扶她起来,将自己亲手熬得米粥递给了她,林黛雨双手接过米粥,看了张弛一眼,双眸禁不住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喝粥,喝着喝着,眼泪就落了下去,落在碗里。
张弛心疼地望着她,林黛雨将米粥放在一旁,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抱抱我……”
张弛点了点头,很礼貌地伸出手,林黛雨却扑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张大仙人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感受着胸前软绵绵的两团,内心中有点罪恶感,轻轻拍了拍林黛雨的肩头,林黛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哭着道:“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我……”
心里实在是委屈到了极点,父母离婚,初恋情人变成了兄妹,现在唯一疼爱她的爸爸又走了,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张弛道:“小雨,不是还有我嘛?”
林黛雨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他们两人之间目前的关系,放开了他,转向墙壁道:“我想冷静一下。”
张弛本想说咱俩还是抽空做个血缘鉴定,说不定咱俩没啥直接血缘关系呢,看到林黛雨这消沉的情绪,还是暂时别说了,轻声道:“那你先休息,我外面转转,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张弛来到外面,先给方大航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不去了,方大航一听就知道他和林黛雨在一起了,唯有叹息,作为朋友还是友情提醒张弛考虑一下林家目前的状况,千万别把自己折到一个无底洞里去,一定要把持住,搞不好明天就变成亿万负翁!
张弛又给秦绿竹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请两天假。
秦绿竹听说林黛雨回来了,马上就答应下来,她问明林黛雨现在在什么地方,想过来看看,张弛让她明天再说,今天林黛雨精神状态不好,还是先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当天林黛雨就在小屋住下,张弛担心林黛雨出事,所以也没敢走,在小屋守了她一夜。
翌日清晨,林黛雨红肿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外面八仙桌上摆着早餐,张弛正在院子里锻炼,听到动静他将手中的哑铃放下,转向林黛雨微笑道:“早啊!”
林黛雨点了点头,指了指院子里的水池表示自己去洗漱。
张弛道:“你先吃饭,回头我跟你说点事儿。”
林黛雨洗漱之后,在张弛的劝说下多少吃了点早餐,她这一夜其实根本没睡,满脑子都是父亲的事情。等张弛吃完了她主动收拾碗筷,张弛道:“放着我来。”
林黛雨还是坚持收拾了,张弛跟着她去外面刷碗,有点寸步不离的意思,明显对林黛雨的状况不放心。
林黛雨道:“你是不是特不放心我?”
“没有,我就是担心你没休息好。”
林黛雨停了一下道:“我下午准备回佳林苑,麻烦你了。”
张弛听她说得如此生分,就是有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他凑上去道:“咱们之间好像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林黛雨道:“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昨晚没怎么睡,因为我无法接受我爸去世的事实,刚才我起床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他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我就算再伤心他还是回不来。”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睡醒起来之后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弛却因为林黛雨的冷静更加担心了,遇到这种事正常的反应是情难自禁,痛哭不止,林黛雨虽然比普通女孩坚强一些,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在面临人生这么大的变故面前,这种冷静和克制的背后通常更加虐心。
张弛道:“我陪你过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林黛雨的语气异常坚定,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坚硬,林黛雨补充道:“司机徐叔联系我了,一个小时后他会来接我。”
张弛道:“那好吧,等律师来了我陪她过去找你。”
林黛雨点了点头,端着洗净的碗筷转过身来,望着张弛挤出一丝笑容道:“麻烦你了。”
叶洗眉在希尔顿酒店安顿好之后,才联系了张弛,张弛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叶洗眉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明显精神了许多,身穿黑色套装,看上去像个干练的女强人,张弛进门后恭敬道:“叶大律师,您好,您好!”双手伸了出去。
叶洗眉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姐弟俩装得非常客气,朝他身后看了看,现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诧异道:“当事人呢?”
张弛道:“她先回家了,应该是回去清点一下她爸的遗产。”
叶洗眉把张弛请进了房间里,招呼他坐下,她还没把衣服收拾完。
张弛道:“一人来的?”
叶洗眉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还要把成成带过来?”
张弛道:“他离得开你吗?”
“离得开,现在啊,跟我妈最亲,跟保姆都比我亲。”
张弛心说代孕的肯定不如亲生的,叶洗眉毕竟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母子感情和正常不同。
叶洗眉让张弛先坐,她把行李收拾完了再跟他谈正事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你跟这个林黛雨什么关系啊?”
张弛从果盘里插了颗圣女果一边吃一边道:“老同学。”
叶洗眉将信将疑道:“老同学会这么上心?”
张弛笑道:“叶大律师,我开始怀疑你的专业性了。”
叶洗眉笑了起来,她整理好了衣服,去洗手间洗净了双手,来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
张弛道:“我骑车过来的,不能喝酒。”
叶洗眉道:“酒店有停车场,昨天你跟我说完,我就查了一下林朝龙的资料,他的麻烦可真不少,现在网上铺天盖地全都是他的负面新闻,而且天宇集团管理层的不少人卷入了贪腐案,难怪他的律师会给出那样的建议。”
她端着酒杯来到张弛身边坐下,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很好闻。
张弛道:“姐,我不是法律专业人士,我就说说我个人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他把林朝龙和楚沧海之间最近的商业竞争简单叙述了一遍,又说了一些他了解到的案情进展。
叶洗眉听他说完情况道:“这样吧,你还是先带我去见当事人,我想跟她当面谈谈,虽然你很想帮忙,身为你姐我也义不容辞,可我毕竟不知道当事人自己的态度,咱们两人在这里讨论得再热乎也无济于事,万一人家要拒绝咱们帮助呢?”
张弛挠了挠头,以林黛雨的个性的确存在叶洗眉说得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