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一直在旁倾听,觉得事情不对头。
以他之前的观察和判断,贼寇的数量应该不会过百,不是说他的精神力能探查到一两里内的所有情形,而是他从已有的消息基本可以判断出来,若贼寇人马真有三四百,而且装备还像张林说的那么好,断不至于如此虚张声势,直接杀过来便可,凭商队这百十号人根本无从抵挡,一了百了。
“这张林有鬼。”
杨云暗自揣测,却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张林到底是刘家的老人,深得家主信任,不然升不到今天的位置,照理说跟山匪勾结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杨云觉得若是商队中无内应的话,贼寇断不可能做到对商队情况了若指掌,不仅准确把商队拦截在了风亭驿,还大致推算出商队运送货品的总价值,开出了一个六百贯的数字,说明商队是拿得出这笔钱的。
杨云旁听了一下雷焦和刘通等人对风亭驿周边地形地貌的分析,以及有关防守方面的布置,更加深了有内鬼的猜测。
“风亭驿往西南走,要穿过一条峡谷才能赶往遂州州治方义,贼寇现在卡住了峡谷咽喉要地,也就是说最近的求援道路已断绝,若从旁处突围求援,得绕道二十余里,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莫说明日天明了,就算中午也不可能把援军找来。”
阮岳非常有经验,对于局势把控相当到位,黑着脸说道。
张林道:“那怎么办?坐以待毙吗?雷老大,要不我们还是服软,把财货交出去,不能因为一时义气枉送弟兄们的性命啊。”
“唉!”
雷焦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到杨云在旁凝眉沉思,面带歉意道:“这次的事跟杨老弟无关,在下从未想过会将杨老弟给牵扯进这种泼天的祸事中来。”
杨云却很洒脱,道:“这种时候应该患难与共,雷当家何必说如此话?”
雷焦听了深受感动,问道:“不知杨老弟对此事有何看法?”
杨云道:“若我们留守此处,等候援军前来,跟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现在主动权完全在贼人手上,不如先试着向一个方向攻击看看,试探一下贼人的虚实?如此既可表明我们抵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也可让商队中那些鼠两端的人打消逃跑的念头,拼死一搏!”
雷焦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张林却怒斥:“你出的什么鬼主意,简直是以卵击石……本来我们这些人安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却要被你小子害死了!你个丧门星,定是你在商队中,才惹来这大麻烦。”
“闭嘴!”
雷焦大喝一声,然后用相对缓和的语气对杨云道,“杨老弟的建议,还是太过冒险,黑夜中出击,很可能触贼寇设下的陷阱,一旦进攻受损,出现人员方面的伤亡,毕竟导致我商队上下士气大跌,对后续防守大为不利!”
张林不屑地道:“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不可理喻!”
杨云微笑道:“在下是没有走商的经验,却上过战场,指挥过平南蛮的战事,并最终取得胜利……不知雷当家是否肯听在下一言?”
“哈哈。”
平时杨云在队伍中很受欢迎,但眼下杨云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太像吹牛皮了,周围的人在张林带头下,大声哄笑起来。
张林道:“臭小子,别当我们好糊弄,你说你上过战场?还带兵打过仗?怎不说西川战事便是靠你取胜的?”
唯独只有雷焦没笑,望向杨云,脸上闪现几分疑惑之色。
杨云道:“诸位是否听说过火符咒?”
“可是在雅西金川之战中,相助我大唐天军取胜的火符咒?听说此乃大名鼎鼎的武尊道长调配出来的道家法宝。”
阮岳倒有几分见识,向周边人解释,“听说火符咒威力巨大,只要点燃,可以升腾起火焰,照亮四方,若是在狭窄的地域内使用更有奇效。”
杨云点头道:“阮当家所言不虚,在下不才,身边恰好携带了一些火符咒,或可相助诸位破贼。”
“杨兄弟莫要言笑。”
阮岳看着杨云,无比震惊地说道。
在场人都很惊讶,但他们脸上也全都是不信之色,他们可不认为杨云真带有火符咒。
雷焦凑过脑袋,低声问道:“杨老弟,你……当真有那玩意儿?”
杨云点头:“有是有,但数量不多,诸位若不信的话,可以稍等片刻,在下取来便是。”
雷焦吸了口气,道:“若真如此的话,或可跟贼人一战。”
“雷老大!”
张林脸上全都是不满。
雷焦抬手打断张林将要说的话,道:“我等奉家主之命押财货北上,责任重大,遇贼不战而拱手将财货拱手让敌,回去作何交待?主家若怀疑我等与贼寇勾连,在座诸位轻则丢失如今的工作,重则可能下狱问罪,连累家人,何苦来着?”
“如今有杨兄弟相助,就算不敌,也可给贼寇巨大杀伤,就算最后依然财货不保,也对得起家主的恩德,对方方面面都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