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南在很多人眼中,都是谦谦君子和翩翩公子的最完美的呈现。
他在谢家有着那么高的地位和权势,可他却从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和他大哥谢怀远不一样,谢怀远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下边的人别说见到他,想到他都会有些惧意。
谢怀南不会因为下人的身份就摆出一副冷面孔,也不会因为另外一个人高贵就看起来卑躬屈膝。
如果人真的是神一个一个捏出来的,那么神在创造他的时候,一定更为尽心。
谢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决策者是大哥谢怀远,可没多少人知道,几乎所有决策,谢怀远都要征求谢怀南的意见。
因为谢怀南不会让人知道这些,如果知道了的话,会影响他大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他从来都不会做出任何让人觉得不适的事,每个和他相处的人,都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比如,有一次,谢家的某个下人回自己家路上想买回去些糕点孝敬母亲,称好了之后才现钱没带够。
正巧谢怀南遇到,他没有用银票,没有用银锭,而是和身边人要了些碎银子装好。
走过去递给那个下人说,今日府里工钱,你急着回家看母亲,连工钱都忘了领,我一路追来可是追的辛苦,若不是你停下来买东西,我可能还要追到你家里去,这样真好,我少走了许多路。
放下钱袋,说一声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若只如此的话,下人还会觉得有些窘迫。
可他不会马上离开,而是用一种很好奇的语气问:“我可以尝尝吗?”
下人连忙打开已经包好的糕点,这种粗制的东西,谢怀南在家里自然见都不会见到,也不会吃到。
但他会真的拿起来一块,尝一口,然后就眯着眼睛笑起来,对下人说:“以后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记得告诉我。”
吃着糕点,笑着告辞,这就是谢怀南的为人。
他不是装出来的样子,他是真的对每个人都有一种诚意。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沈医堂的客厅里,他朝着给他上茶的小伙计笑着致谢的时候,沈如盏都觉得有些意外。
“谢先生这次来,是要谈生意?”
“是的。”
听到沈如盏问他,谢怀南郑重的说道:“天下药材,许多品种只出自蜀州,谢家与蜀州马帮有生意上的往来,若是沈先生需要蜀州那边的药材,我们可以代买。”
“代买?”
沈如盏笑起来,代买这两个字很有意思。
做了这么多年的药材生意,沈如盏自然知道蜀州那边药材的种类和品质有多好。
而且,确实有许多种药材,只在蜀州那十万大山中才能找到,其他地方都没有。
谢怀南继续说道:“是代买,不是我们买了卖给沈医堂,药材原价进来的,沈医堂按照原价结算,不过人工和消耗,也要算在里边。”
他看向随从:“把册子拿过来。”
手下人把带来的册子双手递上,谢怀南接过来,双手递给沈如盏:“这是蜀州那边药材的名录,这些年谢家也会做一些药材生意,进价多少,都在册子上,沈先生可先过目。”
沈如盏接过来册子后打开看,没多一会儿就确定,这药材的进价公道的让她吃惊,比沈医堂去蜀州那边采买还要便宜至少四成。
想想看,这四成就是马帮的缘故。
沈如盏微笑着问道:“这可不是生意,这是人情。”
谢怀南摇头:“这不是人情,这是礼物。”
他很认真的说道:“我便直说了,谢家打算在豫州开办一家票号,想邀请沈先生入股。”
沈如盏问:“以谢家的财力,为何想让我入股,票号这种生意,不合伙比合伙要好做的多。”
谢怀南道:“代买药材是给沈医堂送的礼物,票号是给宁王殿下送的礼物。”
如此坦承,倒是让沈如盏更为吃惊。
谢怀南道:“谢家会预存在票号里三百万两银子,这是本金,至于票号的生意做的如何,就需要请沈先生在其中监管。”
沈如盏明白了。
谢家要给宁王送银子,直接送过去的话显得多不漂亮。
票号放在这,三百万两银子是只是前期的本金,票号赚了多少银子,都是宁王的。
钱,可以生钱。
有这家票号,大股东是沈医堂,不管沈医堂是不是真的拿银子入股,这豫州之内那么多商人看着呢,也会立刻往票号这边靠拢过来。
如此一来,谢家用三百万辆银子带个头,做个表率,短期之内,就可能汇聚起来千万两之巨。
这笔银子当然不能直接拿走去用,这是宁王的备用资产,一旦遇到了什么困难,这笔银子就能挥最大的作用。
谢家的人,头脑确实不一样。
沈如盏道:“这样的大事,还是应该请示宁王的好。”
谢怀南道:“我昨日去过宁王府里,恰好王爷不在,所以我就先来寻沈先生商量,若是沈先生觉得可行,谢家这边就把东西都准备好。”
沈如盏嗯了一声,问:“那这票号,是哪位任大掌柜?”
谢怀南回答:“我。”
这个,就更有意思了。
把谢家的二号人物固定在豫州,三百万两银子算什么?票号算什么?
这个,才是谢怀南想让让沈如盏转达给李叱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