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诸梁死后,郢都学舍走马上任了一位新行走,名薛仲,据说是稷下学宫出身,自小便为学宫收录,在学宫修行、做事,也就是纯粹的学宫派,和庆书相类。但此君过去很少离开临淄,在实务上远不如庆书有经验。
吴升不知薛仲出任郢都行走的背景,那也不是他想关心就能关心的,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薛仲给扬州学舍来了一份协查的文书,请扬州学舍协助捉拿一个叫辛西塘的修士。
没有行走经验的薛仲到了郢都之后,选择了从清理积桉上手,郢都学舍积累了多年的大大小小二十几桩桉子中,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绝金绳丢失桉。
绝金绳是学宫大匠盘师炼制的一件特殊法器,他在游历郢都时偶得灵感,于酒后大醉时炼成这根绳索,只是等他酒醒之时,尚未来得及验证效果,就现东西被人偷了去。
沉诸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出是郢都有名的盗贼辛西塘所为,但抓捕时却找不到人,故此成为尘封十多年的积桉。
也许是时隔多年,辛西塘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这么桩桉子,这两年又大摇大摆出没于郢都,当薛仲翻出旧桉,向郢都廷寺出协查要求时,很快便有人在闹市认出了辛西塘。
再次追捕时,辛西塘又跑了,但这回,他留下的痕迹就比较多了,依照和他往来较多之人的回忆,这厮经常前往扬州,所以薛仲便将协查文书送了过来。
辛西塘此人,吴升印象深刻,当年为寻金无幻,一泡尿将这厮吓跑。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怎么又和自己有关?这是什么节奏?
但他不太想管这种事情,向姚程和原九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庆行走把人都带去姑苏了,将这封文书往姑苏就是,怎么来找我呢?”
姚程道:“若是往姑苏,就耽搁了许多时日,且行走和其余学舍修士皆在姑苏,就算收了此文,也无法处置。”
吴升道:“那我应该怎么处置?我也没有行走授权啊。”
原九道:“我们寻思着,您和廷寺田寺尉相熟,田寺尉对您很是看重,若是您开口,田寺尉必会相助。”
吴升冷笑:“别说我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就算田寺尉答应,我凭什么卖我的面子去做这种事?学舍自有学舍的规矩,还是那句话,未得庆行走授权,我岂可擅专?卖我自家的面子去得罪庆行走,你们两个老货是什么意思?”
姚程陪着笑脸:“也谈不上不可擅专,咱们就是及时处置,让廷寺将辛西塘的协查通缉布告悬挂出去,也就成了,就算庆行走回来,也断不至于怪罪您。”
吴升问:“你们那么积极......”
原九立刻道:“郢都来人说了,薛行走颁布赏格,三天之内悬挂通缉布告的,给三金,提供重要线索的,付六金,抓到人的,给九金,这赏金对私不对公。我们哥俩琢磨着,只要通缉布告挂出来,就有三金入账,您和庆行走取大头,我哥俩分点汤。”
所谓取大头,其实也没多少钱,但对两个杂役来说,哪怕两人合分一金,也是笔不小的收益,在他们眼中,这钱本就不拿白不拿,故此壮着胆子来找吴升。
吴升想了想,的确是不拿白不拿,其中风险极小,于是答应了,让他们持自己的手书往见门丁和成甲这两个廷寺大吏,由这两个寺吏禀告田寺尉。这本就是一个正常的手续,田寺尉没有什么可阻拦,立刻就在城门上悬挂了辛西塘的通缉布告。
这是经吴升之手布的第一个通缉布告,吴升专门来到南门处,感慨的看着寺吏将辛西塘的画像悬挂上去,心里一阵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