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弘北进六十里,在夜色中停了下来,四下观望,现东北方有座高岗。
高岗的左右两端各长着一棵歪脖子树,观其形,像极了一对牛犄角。
他倒吸一口凉气,登上高岗。高岗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在明月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白光,一草一木清晰毕现。
来到左手边的歪脖子树下,袍袖甩动,卷起一股旋风,围着树根转动,将下方的积雪泥土卷走,卷出个坑来。
坑中露出个惨白的头盖骨,骨上早已没有皮肉,眼眶中的两只眼睛却保存完好,盯着苌弘,眼珠子中似乎还透着光芒,像是在跟苌弘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旋风继续开拓着土坑,将周围的雪泥卷走,扩出个三丈方圆的大坑,更多的头骨显露出来,一双双眼睛望向苌弘,看得苌弘头皮麻。
三十六个头骨,头骨的下方,铺得满满都是胸部、颈骨、椎骨、暖骨、尺骨、胫骨……也不知和上方的头骨是否同一个人。
苌弘再掘右侧歪脖子树的树根,下面同样是三十六个头骨,同样铺满了人骨碎片,和左边一模一样。
七十二条人命,筑成了这座阴森森的骨窟!
可惜的是,这两处土坑中的人骨和歪脖子树紧密相连,看得清楚,却触摸不到,被法阵牢牢束缚于某个虚空之中,以苌弘的修为,根本破解不开。而诡异的是那些头骨却依旧是活着的,他们的气息,他们的愤怒、恐惯、惶恐、悲哀之意,却又能透过目光传递出来,说是出的邪门。
驻足片刻,苌弘又打出一张神藏见光符,以这些气息为媒,继续追摄下去。
同时也更加精细,更加……新鲜?
苌弘在最高处跌坐,任雪花飞舞,渐渐将自己覆盖,成了一个雪人。
山顶却开阔得多,藏着个七八亩大小的天池,水面已然结冰,厚厚的白雪覆盖,天池的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石,此外便再无他物。
一具破碎的骷髅随着血水的上涌而探出冰层,两只眼珠子嵌在眼眶中,盯着苌弘,目光中满是怨毒。
当他快要将神藏见光符耗尽的时候,来到一座山下,山势很高,半截山峰都在云雾笼罩中苌弘顶着漫天飞雪向上攀爬,不多时便登顶。
将标注的这些位置,稍作修整,便构成了一幅拼图。记不清有多少次听辛真人、子鱼、罗凌甫他们谈论东海之上的经历,听他们介绍这一处处血鸦子布设的法阵,苌弘对法阵的各种表象,就算不是烂熟于心,至少也知道个一一七七八八,当这一部分勾勒出来后,苌弘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取出一柄飞剑向冰层打下去,冰层之酥软,超乎寻常,忙碌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将其凿破,随着最后一块坚冰的破碎,水面立刻翻卷上来,如同井涌般汩汩冒着气泡。
苌弘忍不住倒退两步,惊骇莫名。
昆仑道人门下炼虚高修介象,正圆睁双眼,表情愤怒,立于人群之中。
冰婆子在这北寒之地布设的阵法,和血鸦子没有没关系?和东海那座生阵没有没关系?确定冰婆子不是血鸦子的内应,血鸦子为何要起两座大阵?
肯定当真是,那么它的东北方向大致七百里处,应该存在一处阵眼,找到阵眼之后,就上能报知壶丘了。
很快,冰层重新冻上,苌弘卷起积雪将其覆盖,然前退到岸边又登上山顶最高处,四顾之下,风雪茫茫,心头也同样茫茫。
苌弘卷起旋风,想要将那尸骨推回去,旋风卷处,却好似有物,和之前现的各处埋骨之地一样,这尸骨、这血水,存在于虚空裂缝之中,眼前的一切都是投映的影像,无从触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睁开双眼,望向正南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