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欲让回到家里之后,把今日林叶见他的事仔仔细细又回忆了一遍,尤其是林叶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越想越觉得林叶是在劝他什么。
因为心境有些摇摆,情绪也不大高,所以他没回虎贲营,只想在家里好好静静。
他已有几日没有回家来住,夫人康氏见丈夫回家来,本还欢喜,可见到丈夫那愁容满面,她这欢喜也就跟着散了。
康夫人亲自泡了茶端上来,轻手轻脚的走到柬欲让身边,柬欲让回头看她,努力的挤出几分笑意。
“将军是怎么了?”
康夫人放下茶,又在柬欲让身后给他轻轻的拿捏肩膀,似乎能感受到丈夫的心情,手上小心翼翼的。
“没什么,只是些军务上的烦心事。”
柬欲让随便遮掩了一句。
不管他做官如何,做人又如何,他对夫人始终都极好。
当年他还岌岌无名之时,是他夫人不嫌弃,收留他,又资助他读书习武。
康夫人家境优渥,父亲本是朝中官员,虽说不上实权在握,可在柬欲让的人生道路上帮助不少。
康夫人道:“我知道许多事,将军都不方便与我说,可我只想告诉将军,若在孤竹已难容身,不如我们就离开,家里的东西变卖之后,出海去找地方隐居,我们不招惹谁,也不必有人来招惹我们。”
柬欲让回身,拉了夫人的手说道:“今日我去见了那大将军林叶,他和我聊了许多。”
康夫人一怔:“你不是说,那林叶针对你吗?怎么又去见了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柬欲让摇头:“没有为难我。”
他把事情仔细和夫人说了一遍,听完后,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会儿,都觉得林叶这话,是在提醒什么,也像是在劝告,说的更直接一些,就是警告。
就在这时候,下人进来说,康老先生到了,夫妻二人连忙迎接出门。
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林叶暗中拜访了一下这位康老先生。
康博为在孤竹朝廷里虽算不算什么重臣,可他沉浮几十年,孤竹风雨再大都没有伤到他分毫,此人的智慧可见一斑。
林叶正是因为特意派人查过康博为,所以才特意去见一见。
康博为进门之后,坐下来就叹了口气。
“欲让,你有什么打算?”
柬欲让连忙回答道:“前阵子,朝中不少大人与我私下里商议过,都觉得这兵权,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康博为点了点头:“兵权在手,确实重要,我今日来见你,也是要劝劝你关于这兵权的事。”
老先生看下柬欲让:“可是有件事,我想先问问你,朝中诸位大人与你走的亲近,是因为什么?”
不等柬欲让回答,老先生自顾自说下去。
“他们现在与你亲近,是关照你,还是指望你?”
柬欲让道:“我手中若兵权还在,他们也就一直都会与我亲近,若我没了兵权,他们又怎可能与我走的近。”
老先生笑了笑:“看来你还没糊涂。”
他说:“不妨直接与你说,就在我来之前,大将军林叶亲自来见我。”
柬欲让脸色一变:“他这是何意?”
老先生道:“如果林叶有十足把握,并不把你放在眼里,他会来见我吗?”
柬欲让问:“他是真的不敢太过强硬?”
老先生摇头:“他敢。”
这话,把柬欲让说的一愣。
老先生道:“在孤竹,你觉得有什么是林叶不敢做的事?这里天高皇帝远,他才是那个真真正正手握兵权的人,他亲自来见我,是因为权衡利弊。”
柬欲让越不懂了。
老先生道:“他什么都敢做,但要看值得不值得,兵权在你手里,他能用你,对他对你,都是好事,免得麻烦。”
柬欲让听完这句话后,懂了。
他这岳丈大人,是来给林叶做说客的。
老先生继续说道:“莫说是你,我在朝中为官几十年,那些如今与你走的亲近的大人物,可曾如此与我亲近过?”
他说:“你从寒门走出,这二十年风雨飘摇,他们可曾真的帮过你?”
柬欲让摇头:“没有。”
老先生缓缓道:“为官之道,做事可以不问对错,但一定要问利弊。”
他看下柬欲让说道:“你想想,你给那些人做手中刀,还是给大玉做手中刀?”
柬欲让的脸色变幻不停。
康夫人道:“我觉得父亲说的很对,孤竹已经灭国,大玉不可能再用他们继续做官,他们现在希望你来和大玉对抗,你输了,与他们无关,你赢了,你赢来的他们却会夺走。”
柬欲让点了点头。
老先生刚要再说什么,下人再次来报,说是虎贲营副指挥使秦崖求见。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
林叶坐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摆上了棋盘。
武凌卫副指挥使封秀坐在他对面,试探着问了林叶一句:“大将军找我来下棋,是因为孤竹军中的事吧?”
林叶:“下棋就是下棋,与孤竹军中的事无关。”
封秀摇头:“我不信。”
林叶:“赌些什么?今日你我下棋,若谁先提到孤竹这边的事,谁就输了。”
封秀:“大将军最近缺钱?”
林叶:“......”
封秀:“不该啊,大将军再缺钱,也不该惦记着卑职这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