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白茫茫的,人间是白茫茫的,楚淡容躺在地上,离开人间飞向天空,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那个家伙,会没事的吧。
这是他留给人间最后的想念。
那个家伙,还在飞奔。
楚定从的眼泪在往后飘,他肩膀上的宁未末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对不起。”
他说。
他是朝廷大员,现在的身份还是孤竹官职最高的人,是封疆大吏。
不久之后,只要陛下赢了,他就一定是大玉的宰相。
宁未末也始终自信,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他确定自己可以让把陛下要推行的新政推行天下。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青史留名,会被百姓爱戴。
可他现在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是个没有与敌人一战之力的书生。
他恨极了自己,为什么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保护他的人一个一个前赴后继的战死。
他看到了楚定从的眼泪,那泪水如刀,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心口。
“对不起?!”
楚定从沙哑着说道:“你不该说对不起,又不是你强迫我们做什么,也不是谁逼着我们......”
他大步飞奔。
“要说,就说声谢谢吧。”
他们在这个小县城里飞奔,从县衙门口一直往城门方向跑。
可是楚定从知道,他最终还是会被那个刺客追上,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
他飞奔之中,看到前边有人牵着一匹马在走,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冲过去的时候,一把将那牵着马的人抓起来扔进了旁边院子里。
紧跟着,他对宁未末说道:“把你衣服脱了。”
宁未末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楚定从随手从柴堆上抓了些干柴塞进宁未末的衣服里。
他抱着那件衣服翻身上马:“你看到那个粪坑了吗,藏起来,嘴里叼一根空管,怕死就别怕脏。”
说完后,他催马向前。
宁未末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也不会在这矫情,还要朝着楚定从挥挥手。
此地要找什么空管已经来不及了,哪有那么合适的东西。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下了那人家屋子后边的粪坑中。
进去之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坑的往下一蹲,连头上都满是粪便,只一瞬间,那种恶臭无比的窒息感,差点让他吐出来。
全都沾满了之后,他把脸抬起来一些,像是平躺着一样,闭着眼睛,只把鼻孔露出来些。
而此时,杀了楚淡容的宋十三从后边追上来,远远的看到那个骑马向前的人该是自己要杀的那个要目标。
但是另一个护卫却不见了。
他冷笑一声,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一定是那护卫骑马要引走他。
这时候他听到旁边院子里有声音不大的呻吟,他身形一闪就到了院子里。
再看时,却是一个没见过的人,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呻吟着。
“人呢?”
宋十三下意识的问道。
那人说:“两个人,抢了我的马跑了。”
宋十三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远远的看着,那骑马的人前边还有一个人,隐隐约约露出来半个身子,应该是两个人都在马上。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朝着城门方向追了过去。
楚定从一边纵马一边回头看,故意把他抱着的衣服露出来一角。
这马不是什么战马,只是家里拉车用的驽马,跑起来并没有多快。他回头看一眼,就现那刺客追的更近了些。
此时他也已经了狠,抽出匕,在那匹驽马的屁股上狠狠划了一下。
那马吃痛,惊着了,力狂奔。
宋十三不停的加速,那马此时跑的四蹄如飞,距离没有被他再次追近。
他往旁边看了看,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院墙上激射出去,半空中借力,又在一棵树上蹬了一下。
如此不断的跳跃,距离楚定从越来越近。
到了城门口,楚定从大声喊道:“我乃官差,护送军情,后边有贼人追杀,快关城门。”
他一边跑一边喊,冲开门口的人出城去了。
城门口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看看城外,再看看城内。
宋十三已经掠了过来,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脑壳上,借力继续向前,而那被踹中的人,脑壳直接碎裂了。
楚定从不停的打马,那驽马疼的厉害,也是了狠的跑。
楚定从回头看一眼,那刺客的轻功身法竟然如此强悍,一大步就有一丈多远。
跑了大概两刻左右,不见后边追来的人被落下,却觉得这马的气力倒是有些不足了。
楚定从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我能救你多大一会儿就是多大一会儿吧。
若你命大活下来,念不念我们兄弟两个的好倒也无所谓。
我兄弟两个得二当家的命令要保护你,连命都用上了,不愧对你,也应该不会让二当家失望。
只是可惜了,二当家还说过,等事情有了个了结,带我们去歌陵耍耍。
想来那歌陵城中的青楼女子,大概个个都是貌若天仙吧。
他如此催马向前,并不是为了逃命,他知道楚淡容必死无疑,他一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如此打马疾冲,只是为了完成林叶的交代。
男子汉大丈夫,既是答应了的事,便是拼了命也要做到,做不到,也该尽最后一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