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微微一愣,笑道:“朝中诸公还不甘心?要对你下手?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啊?”
张希孟矜持一笑,“不能这么自大,有些时候小虫子也能伤人的,甚至要命……譬如蜱虫!”
江楠已经无语了,丈夫这个嘴啊,是真的够损的。
“那好,为了防备蜱虫咬伤,你说我该从哪里下手?”
“从大的事情下手,造船就不错!”张希孟笑呵呵道。
“造船?”
“对!”张希孟道:“元廷一统天下,纵然有诸般问题,但是海外贸易展的还是很不错的。眼下咱们手里的船只,都是接收元廷的老货,自己新建的太少,尤其是大海船,除了方国珍手里有一些,其他的都不多。要想展工商,运输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而海运量大便宜,速度比起牛马也不慢太多。正是要展的事项。”
江楠也点头道:“这话自然不错,可造船并不容易啊!相公算过没有,一艘万石的海船,怕是没有几千贯宝钞,根本造不出来。这还不算上面配属的火炮火铳。现在户部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拿不出来!”张希孟很干脆道:“不光户部,税务部也拿不出来,中书省也没钱。”
“那,那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我又不是巧妇!”
张希孟呵呵一笑,“没钱不要紧,找有钱的人就行了。”
“谁有钱?”江楠道:“你不会想从皇后娘娘那里弄钱吧?”
张希孟摇头,“皇后娘娘也算不得有钱人,现在真正有钱的,只有一个!”
“谁?”
“陛下!”
老朱有钱吗?
有!
不但有,还很多!
现在的朱元璋,浑身上下,都是肥膘,还是四指厚的那种,肥得吓人。
关键就是怎么想办法,从他身上割下来。
这些日子老朱干了什么?查抄盐商,封了多少个盐商,惩办贪官污吏,没收了多少家产……诸如唐胜宗,陆仲亨这种,他们的家产也都没收充公了。
李善长那家伙怎么就老神在在,与世无争了,他的中书省没跟老朱争抢,把这些钱乖乖交给了老朱。
谁拿了钱不高兴?
朱元璋也不能免俗。
有钱了,对外用兵,对内整顿,哪怕跟皇后说话,那都有底气。
甚至朱元璋放出毛骧这条恶犬,也有这个考虑。
论起来财的速度,什么能比得过抄家啊?
等再砍百十颗脑袋,就能组织大军,去草原追杀王保保了。
说来说去,朝堂的水深着呢!
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弱者有弱者的算计。唯一不变的,就是勾心斗角,片刻不停。你要是真的以为谁老实了,没用了,可以不在乎,多半就会吃亏。
李善长就是此道的高手,像什么杨宪啊,胡惟庸啊,张希孟根本懒得搭理他们,什么时候把李善长扳倒了,我还能拿小眼睛看你一下!
其余免谈。
“相公,陛下有钱,怕是也不好掏出来吧!”江楠觉得朱元璋就是那种宁可把钱放在罐子里的老财主,从他手里拿钱,不亚于虎口夺食。
张希孟颔微笑,“你放心吧,宫里头会有好戏看的。”
果不其然,这一天武学休沐,三位皇子回宫,朱棣又把老五,老六,老七都找来了,另外还有两位公主朱家的孩子们,除了吃奶的,都凑齐了。
看着这一大帮孩子,老朱也是开怀大笑。
朱家开枝散叶,子孙繁茂,果然是老天庇佑啊!
正在他高兴呢,朱棣那个熊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朱元璋怔住了,怎么回事?
随后朱樉和朱棡也都抹眼泪了。
这下子更把朱元璋吓坏了,“你们怎么回事?在武学里惹祸了?”
朱棣一边哭一边道:“父皇啊!孩儿委屈!你瞧瞧,张先生一口气给了张庶宁三十万贯宝钞,让他救济穷苦学生,给他们买书!三十万贯啊!张先生一个臣子,他都有那么多钱!”
朱樉也委屈巴巴道:“谁说不是,母后那边已经算过了,能给我们的产业,折算下来,每个人也不会超过二十万贯!”
朱棡更是嚎啕大哭,“区区二十万贯,我们又要养兵,又要抚育百姓!父皇,孩儿心里苦,孩儿委屈啊!孩儿做不到啊!”
这仨大的这么一哭,老五他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就跟着哭吧!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弄得朱元璋都傻了,猛然扭头看向马皇后。
“妹子,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马皇后两手一摊,“我又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能有什么办法!”